关于鲍曼,大家所了解的只有他被判终身监禁,还有就是最近他刚从厨房分配到了汽车修理车间,负责修理典狱官的汽车。有传闻说他曾受雇于南非政府为国家安全局(简称BOSS)从事国家情报部门的工作,那里也就是现在的国家情报科。
也有风声说他曾经参与了南非以及国际上一系列著名的恐怖袭击——有些是受命于BOSS,有些则不是。有人相信他曾因暗杀以色列间谍机构摩萨德下属的一个叫基顿的恐怖组织的一名成员而被判入狱,这当然是个借口,因为暗杀行动中鲍曼只是奉命行事。事实上,就是因为他的工作完成得太出色,以致他的老板们都开始有些担惊受怕,所以他们宁愿看到鲍曼被永远地禁闭起来。
一个布尔人曾听说鲍曼在BOSS里有“黑暗王子”之称。至于为什么,典狱长也说不上来。有些人揣测觉得可能是因为他有风度、不苟言笑,也有些人认为是他杀人时一向干净利落,这一点已经有活生生的证明了。其他还有很多说法,但是就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确切的原因。
在被监禁的六年里,鲍曼对这个地方已经了如指掌。因为太熟悉哥摩瑟尔消毒剂的味道,他甚至已经把它当成了这里愉悦环境的一部分了,就像咸咸的海风一样。他不再被“猫”的喊叫惊醒,这只报警器偶尔会在没有任何警示的情况下发出巨响,召集看守们处理一个事件——一次斗殴或者一次越狱企图。
早上九点半,鲍曼走进汽车修理车间和典狱官凯维打了个招呼。鲍曼对他印象不错,不过他更喜欢慢慢看人。还行,凯维的确还算不错。
布尔人和强盗们之间的关系很奇特。典狱长是出了名的残忍,甚至到了丧心病狂的变态程度——可是,他们在难以取悦的同时却又十分渴望得到犯人们的拥戴。
鲍曼把这个弱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需要的时候便牢牢抓住机会好好利用。他知道凯维对自己非常着迷,希望了解自己的经历以及到底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于是,鲍曼总是适时在不经意间透露一些消息——可是这总是没法完全满足凯维的好奇心。凯维太容易操控了,这就是鲍曼喜欢他的原因。
“今天给你们搞了个新家伙。”凯维拍了拍鲍曼的肩膀,热心地说,“食品货柜车。”
“哦?”鲍曼平静的回应道,“出什么问题了,老伴儿!”
“不知道。他们说换档的时候会冒烟。”
“白色的烟?”
凯维耸了耸肩:“好像就是砰的一声”。
“知道了,可能是没传动油了。不是什么大事。可能真空调节器坏了。”
凯维挑了一下一边的眉毛,一脸内行地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真他妈的烦人!”
“不过,我们还没完全搞定牧师的车。”鲍曼指的是自己这几天一直在修的一辆小型黑色福特轿车。
“让鼓眼泡修吧。”凯维说。“鼓眼泡”是简库普曼在监狱里的绰号,这是一个在修理车间干活的恶霸。“我说过了,这是辆食品货柜车。我们总不能没东西吃,对吧?”
鲍曼对典狱长可怜的笑话咯咯干笑了两声,冷冷地回答说:“我也不想再错过一只耳朵啊!”几个星期前一天晚间就餐时,鲍曼在饭碗里的玉米和豇豆中发现了一只脏兮兮毛茸茸的大猪耳朵。
“噢!”凯维突然一阵爆笑,喘着气说,“噢,那只毛茸茸的猪耳朵。”
“我把牧师的车弄走,让鼓眼泡看看货柜车,怎么样?”凯维还在笑,尽管使劲憋住还是笑得歇斯底里,圆滚滚的宽大肩膀耸个不停。
鼓眼泡几分钟之后才过来,闷闷不乐地接受了鲍曼的指示。他肩头刺着一个很大很粗糙的文身,代表他曾经杀过一个典狱长。其实,他个头比鲍曼要大,体重也多出一截,可是他所听说的事情足以令自己对这个同事敬畏三分。所以,鲍曼要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鲍曼把牧师的车盖打开时,偷偷瞟了一眼正拿出一支香烟的凯维。有一点他很有把握,那就是每次点燃烟后,凯维就会拖着笨重的步子把自己庞大的身躯挪到门口去弄杯咖啡喝,然后和下一个站点的典狱长一起休息个10到15分钟。
鲍曼站在车厢边上,冲鼓眼泡叫道:“你能过来看一下这个该死的排气管吗?我想可能该换了?”
鼓眼泡走了过来跪在地上看了看排气管:“靠!你到底在胡扯什么啊?”他觉得什么都没坏,说话时语气很冲。
“我来指给你看。”鲍曼蹲了下来,静静地说。突然,他的两只手分别从侧面和上面牢牢抓住鼓眼泡的下巴,然后猛地从一边往另一边一拧,最后再把下巴向前和脖子扯成45度角。只有几秒钟的时间,鼓眼泡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重重地跌在水泥地上,死了。
鲍曼迅速地把笨重的尸体拖过地板然后拉进了涂成肉桂红的工具房。他把房门打开,移开了钻头架,把尸体塞了进去,然后上好锁。他扭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值得信赖的老凯维的确还没休息完。在凯维和看守聊完之前鲍曼还有至少5分钟。
鲍曼探到牧师的轿车后备厢深处伸手掀起一条茶色的衬垫,抖了一抖,在那后面是他这几天修车时装好的门插销。把插销拉开,他把之前用粘贴衬垫装好的假门拉开。
在镶嵌板后面,车厢和汽车的后坐之间出现了一个隐秘的小隔间,正好能让他爬进去。这些都是他在修理车身的时候完成的。凯维从来不注意鲍曼的工作,所以没有起任何疑心。
他爬进车厢将身体安放在小隔间里面。可是,就在他准备从后面关上镶嵌板的时候,却听到一串渐渐逼近的笨重脚步声。他想挣扎着起身爬出去,可是太迟了。凯维此时已经站在了几步之外的地方,正打着哈欠。
凯维不该现在出现的,鲍曼心里一沉!“你他妈的在……”凯维有点滑稽的声音压得很低,想弄明白鲍曼在干什么。他一只手里拿着一个记事本,鲍曼看出来那是看守心不在焉时落下的。
鲍曼干笑了两声,冲凯维扔了一个可爱的笑容。“车厢散了。”他边说边漫不经心地爬出来,晃了晃脚,站了起来,“看看他们给了这个可怜的老头儿什么东西,就不奇怪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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