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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之旅

时间:2013-10-21 13:06:38  来源:  作者:亨利·米勒  
简介:本书为亨利·米勒“殉色三部曲”之一,同他的其他许多作品一样,这部作品在许多国家被列为禁书。作者在本书中以自传体第一人称叙述了一个有妻有子、虽然地位卑微但才华横溢的小职员与一个舞女的情爱。在这份情爱中,欲望与爱情混杂不清。小职员能正视人的欲望,却依然不能摆税世俗观念的压抑,个人愈是解放,受到的阻力愈大,最后小职员走向了崩溃。...
  此时,我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这种萌芽在我的心灵深处一掠而过:她一直都在这么干!此刻我可能产生了这种想法,但我马上就抛到脑后了。她俯着身子的样子、一只胳膊独撑着全身的重量、她的手、她的右手,这整个人就像一枚编织针一样动来动去。对了,就是在那个时候,后来还有那么几次,我脑子里都闪现出一个偶像,但我未来得及,更确切地说,她没容我有时间去搞清楚这个问题,然而现在都一清二楚了。谁在“一直这么干”呢?是命运!是罗马神话中的命运三女神!她们都会给我们带来不幸与灾难。她们生活在洪荒时代,编织了一张阴谋之网,其中的一个命运女神摆好相架,移了移身子,扬起手,朝暗箱里看去,随后便开始那种没完没了的缝补、编织,这无言的交谈在言语之网中来回穿梭。
  梭子不停地来回穿梭,纺织用的筒管也在不停地摆动,时不时地漏织一针……就像一个撩起她衣服的男子。他正站在门廊处对她道着晚安。一片寂静。他殚精竭虑……父亲在房顶上放飞风筝,他犹如查格斯笔下的紫精灵从天上飘然而至。他出没于赛马群中,手持缰绳一边牵着一匹马,大步流星。一片寂静。一切都无影无踪……
  我们漫步在海滩上,月亮在云端里飞快地穿行。刚才我们还在电车司机的驾驶室里紧紧地坐在一起呢。我一直给她讲托尼和乔伊的故事,这故事是我刚刚写成的,也许是为了她、为了某种难以捉摸的情感吧。她突然又把我抛弃,使我感觉到这种孤独有一种难言的愉快。她心里激起感情的涟漪,像一顶象征荣誉的花冠牵动着我的自我意识。她给那个儿时穿过田野向他的小朋友问候的男孩子注入了新的血液,使他得以再生。那个时候谁会逢场作戏呢!那个男孩儿在茫茫的天地之间独自跑着,最后扑到托尼和乔伊的怀里……当我给她讲乔伊和托尼的故事时,她为什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永远忘不了她那鲜活明亮的面孔!而且现在我明白那是为什么了。我觉得自己阻止了她,使她不再能够无休止地去编织那个阴谋之网。她的目光里充满着感激、爱意和钦佩。我使这台机器停了下来,她犹如一团雾气向上升腾、升腾,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她那鲜活明亮的神情是她的自我意识解放的一道光环。
  接着,我们便疯狂地做爱,淹没了那团雾气。那种暴风骤雨式的做爱好像是在水中托起了一缕轻烟,在黑暗中一层一层地剥掉黑暗。这是另一种感激方式,尽管说起来有点儿可怕,好像我在教她一定要学日本人那样切腹自杀。卡里加瑞大夫的住宅就在罗克维海边上,那是一个没有洗澡间的旅馆。我们在他家度过了一个非常莫名其妙的夜晚,我们在盥洗室里跑来跑去,我猛地扑到她身上,好像我是个手持利刃的暴徒,在活生生地刺杀睡美人。第二天早晨,或者已是下午了吧,我们躺在海滩上,互相用脚趾蹭着对方的大腿,好像两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向世人展示危险的肉搏战。
  我又看见陶博士的一首诗印在爆竹纸上。她没有如约到公园里见我,我就把要说的话憋在心里。和她通话时,我手里还握着这首诗。宝贵的东西从我的手指缝中溜走了。她还没有起床,是和那个荡妇弗洛莉呆在一起。她们头天晚上喝得太多了,是的,她站到了桌子上--哪儿?反正站在某个地方!她极力做着劈叉动作。她这是作践自己,我太气愤了,管她伤没伤呢。反正她没死,是吧?可她没有露面,而且,也许弗洛莉没在她那儿睡,她在说谎。也许躺在她身边的是卡鲁瑟斯那小子。对了,那个老笨蛋又热心又体贴,但是他依然有勇气往别人的相片上插匕首。
  一种孤寂、凄凉的感觉袭上我的心头。卡鲁瑟斯对我的威胁已经过去。他曾经帮助过她,而别人肯定在他之前也帮助过她……但是设想一下:如果我那天晚上没带一笔钱去舞厅,如果我仅仅跳上几曲就够了,一切又会怎么样呢?就算不考虑第一次的良好机遇,在其他运气不佳的情况下又会怎么样呢(我现在却想着下流的东西)……假如我当时失去她呢?但问题恰恰是,我不可能失去她。她一定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然,她绝不会冒这个险……
  我这人诚实得几乎残酷,我得承认自己设法弄到的那笔钱,数目不大,却创造了奇迹,这恰好是个非常重要的因素。这笔钱使她确信我这个人是可以依赖的。
  我把这一切往事彻底抛在了脑后。他妈的,要是人能够向命运之神发出质问,那一切就可以靠你早饭要吃什么的问题迎刃而解了。老天开眼,你的人生道路上有很多机遇:金钱、运气、青春、生命力以及许许多多不同的东西。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吸引力,那就什么都无从谈起。正因为我愿意为她献出一切,所以我才有这么多机遇。金钱,去他妈的!这与机遇沾不上边儿。金钱带来这么多的风云世事、背信弃义、寒酸贫穷!这就像在奥尼里菲克大夫的书房里给歇斯底里下的定义:“心理隔膜的反常渗透。”
  不,我可不准备卷入这些复杂的漩涡里。我闭上眼睛沉进另一条长长的银线一般清澈见底的小溪。在我的内心深处,有她给我传授的一个传说故事,讲的是一棵树的故事,正如《圣经》里说的一样,一个名叫夏娃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个菜果站在树下。这个故事像一条清澈的小溪奔流不息,它确确实实构成了我的生命。想到这里,我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地下的河流清澈地流向何方?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会有生命之树的影子呢?为什么要那么兴奋地再次品尝浸了毒药的苹果、跪在《圣经》里的女人脚下苦苦哀求呢?为什么蒙娜丽莎的笑是全人类最神秘的表情呢?而且,为什么我要把文艺复兴时期的这种微笑移到夏娃的嘴唇上呢--我仅仅把这个夏娃当做一尊雕像?
  我依然徘徊在回忆的边缘。那种谜一般的微笑显示出安详、幸福与纯洁,但同时,这种神秘的微笑又渗透出一种有毒性的劣酒和蒸馏物。我开怀畅饮,结果使我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曾经有一天,我承认我们是在搞交易,结果,我们便不可思议地分道扬镳了。
  我绞尽脑汁地想着,尽管枉费心机,但我毕竟想起了这件事。在春暖花开的某一天,我在一家豪华旅馆的玫瑰间里见到了她。她安排与我在那儿见面,是想让我瞧瞧她买的一套衣服。我提前到了那里,焦躁不安地等了她半天,还不见她的人影,我就恍恍惚惚地入睡了。是她的声音唤醒了我,她唤着我的名字,声音犹如透过薄雾的轻烟穿透了我的全身。她猛然出现在我的眼前,美得让人陶醉。我醒来还是那么迷迷糊糊的。她一坐下,我便慢慢地站起来,依然迷迷糊糊地挪了挪步子,跪在她的脚下,口中念念有词,好像是在赞美她的闭月羞花之貌。
  足足有几分钟的时间,她不想把我从恍惚状态中唤醒。她握住我的双手对我微笑着,这种微笑犹如环绕日月的光晕光彩照人,灿烂无比,放射着无穷的魅力。随后,它便消失了,再也没有重现。这种天使般的微笑充满着祥和、温馨和祝福。在公共场所,当我们发现自己孤立无援时,都会想起这样的微笑。它是神圣的东西,我以美好的文学形式把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记录下来,写进摆放在生命之树下面的那部写有传奇故事的著作中。这样,已经溶为一体的我们就接纳了一位隐身人。也许直到生命结束我们再也不会孤立无援,再也不会感到静寂和绝望了。我们付出了,现在也获取了。我们短暂而又永恒地站在伊甸园的门口--我们往里走,满目繁星闪烁,一片璀璨景象。伊甸园的美景就像闪电一样,转瞬之间就在四面八方消失了。
  有一种理论认为,一颗行星,就比如我们的地球吧,它创造出了生命的每一种形式,当它耗尽自身的创造力时,就会土崩瓦解,一切都如尘埃一般消散在宇宙中。它不像寂静的月亮在宇宙中滚动,而是爆炸,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宇宙间再也看不到它的任何痕迹了。即使生活在海底,我们也会有同样的结果。这叫内向爆炸。当一个习惯了海底生活的两栖动物升到某一高度,一旦压力超过它的承受力时,它体内就会发生爆炸。难道我们对人类生活中的这种情形不熟悉吗?突然变得狂暴的挪威人以及胡作非为的马来人,难道不是更能说明这种爆炸性质的例子吗?杯子里的水太满就会溢出来;但是,如果杯子和它里面装的东西是同一种物质,又会怎么样呢?
  有这样的时候,当生命的灵妙运程达到辉煌的顶点时,人的灵魂就会外溢。人们通过蒙娜丽莎式的迷人的微笑能够看到灵魂淹没了灵魂。月亮渐渐成为满月的现象表明和谐才是完美的东西。奇迹会在顷刻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便出现了难以捉摸的、无法言明的东西。在人类的生活中也许不会发生月亮满盈的事情。在某些人的生活中,惟一值得庆贺的不可思议的奇迹看来的确会永远地黯淡下去。在社会思潮泛滥成灾的情况下,无论它采取什么形式,我们都害怕看到只有月亮盈亏圆缺的现象持续发生。现在仍有少数人极不正常,真正成功了,却被成功的奇迹吓得屁滚尿流,以至于耗尽余生也要拼命避开使他们出头露面的人。心理斗争实际上是灵魂分裂的过程。月亮满圆时,有些人就无法接受月亮亏缺后的黯淡;他们很想在自己的天堂顶端悬挂一个满而圆的月亮。他们企图阻止这种规律的运行,而这种规律正是靠着自身以及自身的生与灭来完整而理想地表现着自己。他们在社会浪潮的裹挟之下被肢解得灵肉分离,只剩下一个分割后的自我的幻影在精神世界里呐喊争辩。他们被自己身上辐射出来的强光所摧毁,永远生活在对真理、美好与和谐的徒劳追求中。他们失去了自身的光辉,很想拥有那些具有感召力者的灵魂与精神。他们不放过每一道光,而且对光辉的渴望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旦光亮唰地对准他们,他们也会很快地黯然失色。照在他们身上的光线越强,他们似乎就越眼花缭乱--甚至瞎了双眼。尽管有危险,但他们有一种不可遏止的欲望,总想成为光芒四射的发光体。
  她躺在炽热的灯光下,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在神秘地笑着。她的身体出奇地轻,就好像漂浮在麻醉品的雾气中,她的肉体依然洋溢着激情,这种激情超然地悬浮在她的上方,像某种罕见的凝聚物环绕着她,等着被肉体重新吸收进去。
  正当我沉思冥想时,一个奇特的想法攫住了我。她想自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死亡了,我这样想是不是太愚蠢了?是不是死神不想受她的蒙骗而已经附到她身上了呢?是不是说这种不可思议的激情犹如镜子上呼出来的雾气,集中反映了她的另一种死法呢?
  她总是活得那么有劲儿,可以说,活得那么让人感到神奇。除了睡觉,她从不休息,而且她睡起来就跟一块没有知觉的石头差不多。
  “你就没做过梦?”我有一次问她。
  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很久很久以前做过一次梦。
  “可是每个人都要做梦的,”我坚持说,“只不过你不用心记罢了。”
  接着她很快用一种非常明显的漫不经心的口气告诉我她又开始做梦了。这些梦极不寻常,与她说的话有天壤之别。起初,她向我透露的时候还装作害羞的样子,不过,当她后来从我的问话中得知这些梦有多么重要的时候,她便详详细细地给我慢慢道来。
  有一天,我给克伦斯基复述其中的一个梦,我把这个梦当成自己做的讲给他听,并且还假惺惺地说我这个人很神秘,让人摸不透,他说:“好我的米勒先生!这个梦一点儿真实性都没有,你是想让我出丑吧?”
  “让你出丑?”我的确大吃一惊。
  “对作家而言,这个梦听起来或许很真实,但在心理学家的眼里,它却是一派胡言。你也清楚,你不能像杜撰小说那样去捏造梦。梦与小说一样都有自己的真实性的标准。”
  我由着他否认这个梦好了。为了封住他的嘴巴,我只好承认是我早编好了的。
  过了几天,当我在奥尼里菲克大夫的书房里随便翻阅时,碰巧看到一本关于描述个人自我感如何丧失的大部头。我走马观花地翻阅着,却发现书里夹着一枚信封,上面写有我的名字,背面还有通信地址,毫无疑问这是我的笔迹。看来,只有莫娜才会把它丢在这里。
  我读的这些章节都是一个精神病学者关于梦的记录。他记录的都是一个具有双重人格的梦游者所做的梦。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便忐忑不安地继续往下看。我只是在某些句子上辨认出来了。
  最后,我看得非常入迷,竟对某些熟悉的片断做了笔记。我要在适当的时候把这些片断的前后关系查个水落石出。我又拽出来几本书,想找找批注,结果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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