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手的东西的缺失同样是寻视中所揭示的指引联络的中断。上手事物的日常存在曾是那样不言而喻,乃至我们丝毫未加注意。唯当缺失之际,寻视一头撞进空无,这才看到所缺的东西曾为何上手,何以上手。周围世界重又呈报出来。如此这般亮相的东西并不是种种上手事物中的一种,更不是根基于上手用具的在手事物。它先于一切确定和考察,就在“此”之中。只要寻视始终面向存在者,寻视就无路可通达它本身;但它却向来已经对寻视展开了。以后我们将把“开展”和“展开状态”当作术语来使用,它们意味着“开敞”和“敞开状态”。因此,“开展”绝不意指“通过某种推论而间接去获得”之类。
世界不是由上手事物“组成”的。这一点可以在很多情况中看出。这里的情况是:世界一旦在操劳的上述样式中亮相,上手事物的异世界化便同时发生。结果在它身上就映现出“仅仅现成在手的存在”。为了在对“周围世界”的日常操劳之际能够让上手的用具在它的“自在”中来照面,寻视“消散”于其中的指引与指引整体性就得对寻视保持其为非专题性的,当然,它更得对非寻视的、“专题的”把捉保持其为非专题的。世界不来呈报,这是上手事物之所以可能不从它的不触目状态中走出来的条件。上手的存在者的自在就在这里面组建起它的现象结构。
不触目、不窘迫、不腻味这些褫夺性术语意指着首先上手事物的存在所具有的一种正面的现象性质。这些“不”意指着上手事物守身自在的性质。当我们说到自在的时候,眼中所见的就是这种情况;但我们却把它“首先”归给现成在手的东西,即可以专题把握的东西。这一点很能说明问题。如果人们首要地乃至唯一地依循现成事物制订方向,那就在存在论上对“自在”根本无所阐明。要想让“自在”这话在存在论上有点儿分量,那就还得另做一番解释。人们往往从存在者层次上强调引称存在的自在性;这在现象上诚然是有道理的。但人们以为他们这样引称就给出了存在论上的命题,其实那存在者层次上的引称并不曾满足存在论命题的要求。至此的分析已经弄清楚了,只有依据于世界现象,才能从存在论上把握世内存在者的自在存在。
但若世界能以某种方式亮相,那它就必须是开展了的。寻视操劳可以通达世内上手的东西。但凡在通达之际,世界总已经先行开展了。所以,世界就是此在作为存在者向来已曾在其中的“何所在”,是此在无论怎样转身而去,但纵到天涯海角也还不过是向之归来的“何所向”。
按照前此的阐释,在世界之中存在就等于说:寻视而非专题地消散于那组建着用具整体的上手状态的指引之中。任何操劳向来都已经如其所是地依据于对世界的熟悉。在这种熟悉中,此在可能失落自身于室内照面的东西,可能神魂颠倒于这些东西。此在所熟悉的东西是什么?世内东西的合世界性为什么能够亮相?切近来说,既然寻视“活动”处在指引整体性之中,既然指引整体性可能发生残断从而把存在者的在手状态迫到眼前,那么,应当怎样来领会指引整体性呢?
这些问题的目的在于把世界之为世界的现象与问题清理出来。为了回答这些问题就要求进行具体的结构分析,而正是在这种结构的建架网络中,我们才可深入地追问上述问题。
第十七节 指引与标志
通过对上手的东西〔“用具”〕的存在结构所作的浅近阐释,指引现象映入了眼帘。那里的提示还很粗略,但同时我们已强调了就其存在论渊源来揭示这种现象的必要性。此外,我们还廓清了:指引与指引的整体性在某种意义上对世界之为世界能具有组建作用。到此为止我们所看到的,都是世界以某种操劳于周围世界上手事物的方式并为了这种方式亮相的,也就是说,这种亮相还是随着上手事物的上手状态进行了。所以,今后我们对在世内存在者的存在的领会中突入得愈深远,依以剖析世界现象的现象地基就愈宽广牢靠。
我们现在再次从上手事物的存在出发,不过这次的意图是更细密地把握指引现象本身。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将尝试对这样一种用具进行存在论分析——在这种用具身上,人们可以在多重意义下揭明“指引”。我们发现诸种标志就是这类“用具”。标志这个词称谓着形形色色的东西:不仅各个种类的标志,而且“是某某东西的标志”本身就可以被表述为一种普遍的关系方式,这样,标志结构本身就为一切存在者的一般“描述”提供了一条存在论指导线索。
但标志首先也是用具。它特有的用具性质在于显示。诸如此类的标志有路标、界石、为航船设置的风暴报警标、信号、旗帜、丧葬标志等等。标志可以被规定为指引的一个“种属”。极端地从形式上来看,指引是一种关系。指引大概可以分化为标志、象征、表达、含义等等。关系却不是作为这些“种属”的类来起作用的。关系是一种形式上的规定。借助于“形式化”的途径我们总可以在各种实事情况与存在方式的每一联系那里掇取出关系这样一种形式规定来。
一切指引都是关系,但并非一切关系都是指引。一切“显示”都是指引,但并非一切指引都是显示。此中就暗含着:一切“显示”都是关系,但并非一切关系都是显示。这样一来,关系的形式上的普遍性质就摆到明处了。要想探究指引、标志乃至含义这类现象,靠把它们标画为关系终将一无所获。甚至我们最终还要显示:由于其形式上普遍的性质,“关系”本身在存在论上还源于某种指引呢。
眼下的分析限于针对指引现象来解释标志。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可能对所有可能的形形色色标志都进行恰当的探索。在种种标志中有症候、预警、遗迹、提示、标签,它们的显示是各各不同的。这里,我们完全撇开了充当这些标志的东西不谈。从这些“标志”中可以区分出:痕迹、残留物、纪念碑、文件、物证、象征、表达、现相、含义。我们不难根据这些现象的形式上的关系性质把它们形式化。而今我们尤其容易具有一种倾向,那就是循这样一种“关系”为主导线索,使一切存在者都服从于某种“阐释”,这种“阐释”总是“入调”的,因为它根本什么都没说,犹如那种不费吹灰之力的形式内容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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