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款游戏需要耗费大多数工程师几个月的时间,”沃兹回忆说,“我觉得我肯定完成不了,但史蒂夫让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于是他接连4天没有睡觉,完成了任务。白天在惠普上班的时候,沃兹就在纸上画设计草图。下班之后,匆匆吃上一顿快餐,他就会赶到雅达利,在那儿待一晚上。沃兹尼亚克在设计的时候,乔布斯就坐在他左边的凳子上,将芯片布线到电路板上。“史蒂夫捣弄电路板的时候,我就玩我最爱的赛车游戏《极速赛道10》(Gran Trak 10)。”沃兹尼亚克说。
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真的在4天时间里完成了任务,而且沃兹只用了45块芯片。虽然后来对此事的描述有多个版本,但在多数版本中,乔布斯只给了沃兹基本酬金的一半,而节省5枚芯片得到的奖金被他独吞了。直到10年以后,沃兹尼亚克才知道乔布斯得到奖金的事情[他看到了一本讲述雅达利公司历史的书《咔嚓》(Zap)中的故事]。“我想史蒂夫需要那笔钱,他只是没有告诉我事实而已。”沃兹如今这样说道。当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停顿了很长时间,他也承认这事让他很痛苦。“我希望他当时能对我实话实说。如果他告诉我他需要那笔钱,他应该知道我肯定会把钱给他的。他是我的朋友,帮助朋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对沃兹尼亚克来说,这件事展现了他们两人性格上的差异。“对我来说道德总是很重要的,我直到现在都不明白,他明明收到了那笔奖金却告诉我他没有拿到,”他说,“但你也知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10年之后,这个故事被报道了出来,乔布斯给沃兹尼亚克打电话否认。“他告诉我他不记得做过这事,如果他做过这种事的话他应该会记得,所以他应该没有做过。”沃兹回忆。当我直接询问乔布斯的时候,他很反常地变得很安静,很迟疑。“我不知道那些传言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说,“我拿到的钱,分了一半给他。我跟沃兹之间一直都是这样的。沃兹1978年起就不再工作了,1978年之后他就再没做过任何工作。但他在苹果的股份还是和我一样多。“
会不会众人的记忆都混乱了,乔布斯事实上真的没有少付沃兹钱呢·“有这样的可能,我的记忆全是错的、混乱的。”沃兹告诉我,但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改口了,“但不是这样的,我记得这件事的细节,那张350美元的支票。”他和诺兰·布什内尔以及阿尔·奥尔康都进行了复核。“我记得我跟沃兹谈论奖金的时候,他很不高兴,”布什内尔说,“我说是的,你们每省下一枚芯片都会得到一笔奖金,然后他就摇了摇头,咂了咂嘴。”
不管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沃兹都坚持说,这件事情不值得再讨论了。他说,乔布斯是个复杂的人,善于耍手段只是展现了那些助他成功的诸多特性中的阴暗面。沃兹尼亚克永远不会那样,但正如他所说,他也永远创建不了苹果公司。“我宁愿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当我再三提起这件事时,他如此回答我,“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就评判史蒂夫。”
雅达利的这段经历帮助乔布斯完成了他走上商业和设计道路的入门课。他非常欣赏雅达利“投入硬币一躲开克林贡人,”这样的游戏简洁性和用户友好性。“那种简洁性影响到了他,让他成为了一个十分注重产品的人。”与乔布斯在雅达利共事过的罗恩·韦恩如是说。乔布斯还吸收了诺兰·布什内尔那股强势的态度。“诺兰是不允许别人对他说不的,”奥尔康说,“史蒂夫最初以为这样才能做成事情。诺兰从不会谩骂别人,史蒂夫有时候会。但他有同样积极的态度。这种态度让我惧怕,但它确实能办成事情。在这一方面,诺兰称得上是乔布斯的导师。”
布什内尔也同意这一说法。“企业家身上有一种很难描述的气质,我在乔布斯身上看到了那种气质,”他说,“他感兴趣的不仅仅是工程,还包括商业方面的一些东西。我教他,如果你表现得好像你能做某件事,那就能起到作用。我告诉他,装得好像你掌控了一切,别人就会以为你真的掌控了一切。”
第五章 Apple I
第五章 Apple I
开机,启动,接入
慈爱的机器
20世纪60年代末,各种文化潮流在旧金山和硅谷交汇。技术革命伴随着军事承包商的发展而兴起,并迅速扩展到电子公司、微芯片制造商、视频游戏软件设计师和计算机公司。这里出现了黑客的亚文化群——云集于此的有资深玩家、电话飞客、电子朋克、业余爱好者以及纯粹的极客——包括那些不愿遵照惠普模式行事的工程师和他们不合群的孩子们。这里有准学术性的团体在研究迷幻药的效果,参与者包括来自帕洛奥图增强研究中心(Augmentation Research Center)的道格·恩格尔巴特(Doug Engelbart),他后来参与发明了电脑鼠标以及图形用户界面;还有肯·凯西(Ken Kesey),他为了歌颂毒品举行了一场声光盛宴,请来了一支乐队表演,而这支乐队就是后来的“感恩而死”。在这里,湾区垮掉的一代发起了嬉皮士运动,伯克利的言论自由运动诞生了一批叛逆的政治活跃分子。在此基础上,一系列实现自我、追求心灵启迪的行为风靡一时——禅宗和印度教,冥想和瑜伽,原始尖叫和感觉剥夺,伊莎兰治疗法(发源于加州着名的伊莎兰学院,通过按摩帮助个体重新寻回身心的自由和活力。)和电击休克治疗法。
嬉皮士信仰与计算机力量的交融,思想与科技的结合,都在史蒂夫·乔布斯的身上得到了体现,他早晨冥想,然后去斯坦福旁听物理学课程,晚上在雅达利工作,并梦想着能创办自己的事业。“有些奇妙的事情正在这里上演”,回首彼时彼处,他说道,“最好的音乐来源于此——感恩而死、杰弗逊飞船乐队(Jefferson Airplane)、琼·贝兹(JoanBaez)、詹尼斯·乔普林(Janis Joplin),集成电路以及《全球概览》(The Whole Earth Catalog)之类的事物也在这里诞生。”
起初,技术人员和嬉皮士们并没有多少交集。很多反主流文化的人认为电脑是不祥的,是奥威尔式的专制统治工具,应该为五角大楼和统治阶层所独有。在《机器神话》(The Myth of the Machine)一书中,历史学家刘易斯·芒福德(Lewis Mumford)警告说,电脑正在一点一点吞噬我们的自由,损害“有益人生的价值观”。那一时期穿孔卡片上的一条警告语——“请勿折叠、卷曲或损坏”——成为了左派反战人士的讽剌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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