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来时跳绳挂在她手臂上,她四处走了一阵后,心想她可以围着整个花园跳绳,想看东西的时候就停下来。这里那里似乎都有草径,一两处角落里有凉亭样的常绿植物,里面有石凳,或是长满苔藓的高脚石花瓶。
她来到第二个这样的常绿植物凉亭,停下来。这里面曾经有一个花床,她似乎看到什么从黑土里冒出——一些尖尖的灰绿小点。她记起季元本说过的,跪下来察看它们。
“是的,这是些小点点会长,可能是番红花,要不雪花莲,要不旱水仙。”她喃喃地说。
她弯腰紧紧靠近它们,使劲闻着湿润泥土的新鲜气味。她非常喜欢这气味。
“也许还有别的正从其他地方长出来,”她想,“我要在整个花园到处看看。”
她没有跳绳,而是走着。她慢慢地走,眼盯着地上。她察看旧日的花床里,草丛中,待她走了一圈,努力毫无遗漏,她发现许许多多尖尖的灰绿点点,她再次变得非常兴奋。
“这个花园不是太死,”她柔声对自己呼喊,“就算玫瑰都死了,有其他东西活着。”
她对园艺一窍不通,可是她看到有些地方草太深,绿点点挤着往外长,她觉得它们没有足够的空间生长。她到处搜索,找到一块很尖的木头,跪下来挖草锄草,直到她在绿点点周围弄出一片干净的空地。
“现在它们看着能呼吸了,”弄完第一处,她想,“我要再做很多处。我要做完所有我看得见的。要是今天我没有时间,明天我还可以来。”
她从这里走到那里,挖土锄草,无法言喻地自得其乐,她从一个花床走到另一个花床,走到树下的草地上。运动让她暖和得先甩开外套,然后帽子。毫不自知地,她一直对着那边的草和灰绿点点微笑。
知更鸟极端忙碌。它很高兴看到园艺在它自己的地产上开展起来。它经常捉摸季元本。有园艺的地方,各种美味的东西都随泥土翻出来。现在这里有个新品种的动物,尺寸不到季元本一半,不过懂得一进他的花园就马上开工。
玛丽小姐在她的花园里一直干到中饭时间。实际上,她很晚才记起。她穿上外套和帽子,拿起跳绳,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干了两三个小时了。她竟然一直很快乐,十几个十几个灰绿的小点点在辟清的地方显出来,显得比杂草窒息它们的时候有两倍的生气。
“下午我要回来。”她想,环顾她的新王国,对树木和玫瑰丛说,仿佛它们能听见她。
然后她轻巧地跑过草地,慢慢推开那道老旧的门,从常春藤下溜出门。她的脸蛋如此红,眼睛如此亮,吃的饭如此多,玛莎很高兴。
“两块肉,两份儿米布丁!”她说,“啊!我要告诉妈妈跳绳对你的作用,她会高兴的。”
玛丽小姐用尖木头挖的时候,惊奇地挖出了一个像洋葱的白根。她把它放了回去,小心地把泥土轻拍下去。这时她想玛莎是不是能告诉她那是什么。
“玛莎,”她说,“那种像洋葱的白色的根是什么?”
“那是球根,”玛莎回答,“许多春季开的花从里面长出来。很小的有雪花莲、番红花,大的有水仙花,长寿花,旱水仙。最大的是百合和紫菖蒲。啊!很漂亮。迪肯在我们家那边的花园里种了好多。”
“迪肯认得所有的花吗?”玛丽说,一个新点子占据了她的心。
“我们家迪肯能让铺砖的走道长出花来。妈妈说他能从地里轻声细语地把东西说出来。”
“球根能活很久吗?要是没有人管,它们能活很多很多年吗?”玛丽焦急地询问。
“它们是自己照管自己的,”玛莎说,“这就是为什么穷人能买得起。要是你不打扰它们,大多数会一辈子在地底下长着,播种新的小苗。在公共林区里有个地方,雪花莲成千上万。春天来的时候,那是约克郡最漂亮的一景。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我但愿现在就是春天,”玛丽说,“我想看所有在英格兰长的东西。”
她吃完饭,到她最喜爱的座位,在石楠地毯上。
“我但愿——我但愿我有一把小铲子,”她说。
“你要铲子来干什么?”玛莎大笑着问“你要挖地啊?我得把这个也告诉妈妈。”
玛丽看着火,衡量了一下。要是她打算保留她的秘密王国的话,她一定要仔细。她没有搞破坏,可要是克兰文先生知道门打开了,他可能会愤怒得吓人,换把新钥匙,把花园永永远远锁起来。她真的经受不了。
“这个地方又大又冷清,”她慢慢地说,好像她把事情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房子冷清,院子冷清,花园冷清。许多地方好像都锁了起来。我在印度从没做过多少事,可是那里可以看的人要多一些——土著士兵在行军——有时候乐队演奏,我的奶妈给我讲故事。这里我找不到人说话,除了你和季元本。你要工作,季元本不经常和我说话。我想要是我有一把小铲子,我可以像他那样找个地方挖坑,要是他肯给我一些种籽,也许我能造一个小花园。”
玛莎脸色亮起来。
“对了!”她大叫,“妈妈可不是这么说来着吗。她问,‘那个大地方有那么多空地,他们为什么不给她一点自己的地,就算她什么都不种,就种点芹菜和小红萝卜呢?她会一直耙个不停,一心一意地高兴。’这是她的原话。”
“是吗?”玛丽说,“她知道这么多事情,不是吗?”
“啊!”玛莎说,“就像她说的:‘一个带大十二个小孩的女人除了知道一、二、三,还知道点儿别的。小孩子让你明白事理,就像算数一样灵验。’”
“一把铲子多少钱——一把小的?”玛丽问。
“嗯,”玛莎的回答深思熟虑,“在斯威特村有个把店,我见过一套小园艺工具,有铲子,耙子,叉子,绑在一起卖两先令。几样也都够结实可以用。”
“我钱包里不止两先令,”玛丽说,“莫瑞森太太给了我五先令,莫得劳克太太交给我克兰文先生的一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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