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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莎·雷表现得中规中矩,像是个愚蠢的记者,好让李菲相信她构不成威胁。只有那时候对她的管制才可能更宽松些,才可能找到跟思科史密斯一起的反对者。乔·纳皮尔是保安部门的负责人,他让路易莎想起了她的父亲——安静、严肃、年龄相仿而且都脱发。在摆满十道菜的丰盛晚宴上,她看到他有一两次若有所思地观察着自己。“还有,菲,你从来都不觉得在天鹅颈岛上受拘束吗?”
“天鹅颈岛吗?这里是天堂!”这个公关兴致勃勃地说,“去布衣纳斯·耶巴斯也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海岸往南有洛杉矶,我家在北面的旧金山,这太完美了。商店购物和水电费补贴、免费医疗、干净的空气、没有犯罪、海景。连男人们,”她压低声音坦承,“都是经过审查的——实际上我可以看到他们的个人资料——所以你知道在约会对象中不会有任何十足的讨厌鬼。说到这一点——艾萨克!艾萨克!你现在被征用了。”李菲抓住了艾萨克·萨克斯的胳膊肘,“你记得前几天偶尔碰到路易莎·雷吧?”
“我是个幸运的被征召的家伙。嗨,路易莎,又见面了。”
路易莎跟他握手的时候感到他有点躁动不安。
“雷小姐来这儿,”李菲说,“是要一篇关于天鹅颈岛文化风俗方面的文章。 ”
“噢?我们是个无趣的部落。我希望你能达到字数要求。”
李菲笑容满面地说:“我相信艾萨克能腾出点时间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路易莎。对吧,艾萨克?”
“我恰恰是无趣的人中最无趣的那个。”
“别信他的,路易莎, ”李菲警告她,“这不过是艾萨克策略的一部分。一旦你的防备意识下降,他就会发动突然袭击。”
这位所谓的淑女杀手踩着后脚跟晃着,还一边局促地冲着自己的脚指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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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萨克·萨克斯可悲的缺点,”两个小时后,艾萨克·萨克斯一屁股坐在路易莎对面的凸窗上,分析说,“是这个。太懦弱,不能成为一个武士,但是又不够懦弱,不会躺下来像一条好狗一样打滚。”他的嗓音像冰上的斑比鹿一样发抖。桌子上的一瓶葡萄酒快喝完了。
酒吧里没人了。萨克斯记不得上次他喝得这么醉或是像这样感到既紧张又放松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放松,因为他准备好刺破他良心上的这块脓包。让萨克斯感到既好笑又奇怪的是,他迷上了路易莎·雷,而且他为他们在这样的环境下相遇觉得非常难过。女人和记者总是模糊地重影。“让我们换个话题。”萨克斯说,“你的车,你的——”他模仿一种好莱坞影片里军情五处官员的嗓音,“‘大众车。’它叫什么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的甲壳虫车有名字?”
“所有的甲壳虫车的车主都给它们起名字。但是请别跟我说它叫约翰、保罗或是伦戈(注:甲壳虫乐队三名成员的名字。)。”上帝啊,路易莎·雷,你可真漂亮。
她说:“你会笑我的。 ”
“我不会。”
“你会。”
“我,艾萨克·萨克斯,郑重发誓不会笑。”
“你最好别有一个像卡斯珀这样的中名。它叫加西亚。”
他们两个都强忍着但身体却在抖,终于他们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大笑。或许她也喜欢我,或许她并不是仅仅在做她的工作。
路易莎收住笑,说:“这就是你发誓的价值啊?”
萨克斯做出一个认错的手势,擦了擦眼睛:“我的誓言通常会维持更久些。我不明白为什么它这么有趣,我的意思是说,加西亚——”他哼了一声,“不是那么有趣的名字。我曾经与一个女孩约会过,老天,她给她的车起名叫‘老驽马’。”
“我前男友是伯克利分校垮掉的一代的成员,他起的。根据杰瑞·加西亚(注:
(1942-1995)美国音乐人,“感恩而死”乐队的吉他手。)起的,你知道的,‘感恩而死’乐队的那个。车子的发动机垫圈渗漏了,他就把它丢在我的寝室前,那时候他为了一个啦啦队长甩了我。有点夸张,但是是真的。”
“然后你没有用喷灯把它烧了?”
“加西亚以前的主人是个爱骗人的多情种,这不是它的错。”
“这家伙一定是疯了。”萨克斯本来没有打算这样说,但是这样说了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路易莎·雷点点头客气地表示感谢。“别管怎么样,加西亚这个名字跟这辆车很配。收音机总是调不准,开快了就要散架,行李厢锁不上,漏油,但是看起来决没有要报废的样子。”
请她再来,萨克斯想。别傻了,你们又不是一对孩子。
他们看着月光里飞溅的浪花。
说出来。“前几天——”他的声音很低,他感到不舒服,“你在思科史密斯的房间里找一些东西。”影子好像也竖起了耳朵。“不是吗?”
路易莎看看有没有偷听的人,然后十分小声地说:“我知道思科史密斯博士写过某份报告。”
“鲁弗斯必须和设计并建造那个东西的团队紧密合作。那就是我。”
“那么你知道他的结论是什么?关于九头蛇反应堆?”
“我们都知道!杰索浦斯、摩西、肯尼……他们都知道。”
“关于一个设计缺陷?”
“是的。”万变不离其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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