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维朗尼卡说,“这是把车钥匙吗?”
我和厄尼转过身,异口同声地冲着那把弹子锁钥匙吼道:“不是~~~。 ”我们又叫了起来,因为我们看到旁边扩建的餐厅里,威瑟斯正从通宵亮灯的走廊深处跑过来,后面紧跟着两个霍切奇斯。
“哦,”维朗尼卡说,“这把大个儿的也掉出来了……”
我们看着威瑟斯到了接待室。他的眼神穿过玻璃直勾勾地看着我,向我传送出下面一幅精神意象:一条罗特韦尔犬在撕咬着一个六十五岁零九个月大的蒂莫西·朗兰·卡文迪什模样的玩偶。厄尼把门都锁上了,但是那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呢?
“这把是不是?”维朗尼卡是不是在我面前晃着一把车钥匙?上面还有个越野车的标志。
我和厄尼吼道:“是~~~! ”
威瑟斯一把推开前门,跳下台阶。
我的手摸索着,然后就把钥匙掉了。
威瑟斯在一摊结冰的水面上一头摔了个倒栽葱。
我的头撞在方向盘上,把喇叭弄响了。威瑟斯在拉锁上的车门。我的脑袋里疼得炸开了花,手也在胡乱摸索着。约翰斯·霍切奇斯在喊:“你们这帮皮包骨头的老不死的从我车里出来,否则我会控告——该死,无论如何我都会告你们!”威瑟斯用一根球棒使劲地砸我这边的窗户,哦不,那是他的拳头;他老婆的宝石戒指刮擦着玻璃;钥匙也不知怎的滑进了点火装置里;发动机轰鸣起来;仪表盘亮了,亮起了彩色的小灯;查特·贝克(注:(1929-1988)美国爵士乐歌手。)正在唱那首《让我们迷路吧》;威瑟斯还在抓着门不放,使劲砸着;霍切奇斯两口子蜷伏在车前灯的灯光里,像艾尔·格列柯(注:(1541-1614)出生于希腊的西班牙画家,作品多反映宗教主题。)画里的罪人;我把越野车调到一挡,但是它却在打弯不往前开,原来手刹还没松;奥罗拉之家被照得像是《第三类接触》(注:斯皮尔伯格 1977年执导的关于人类发现不明飞行物的电影。)里的不明飞行物;以前我也曾经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时刻,但我毅然打断了这个想法;我松开手刹,撞到了威瑟斯;调到二挡;霍切奇斯夫妇也没说快淹死了却在挥舞着双手,然后他们就跑开了,再然后我们就发射升空了!
我开车绕过池塘,朝离大门更远的方向开,因为霍切奇斯夫人停车的时候就是冲着那个方向。我看了看后视镜——威瑟斯和霍切奇斯夫妇在我们后面像突击队员一样在奋力奔跑。
“我要把他们从大门那儿引开,”我对厄尼脱口而出,“给你争取时间把锁撬开。你需要多长时间?我估计你有四十五秒。”
厄尼没听到我的话。
“你开锁要多长时间?”
“你得撞开大门。”
“什么?”
“一辆好的大型越野车以每小时五十英里的速度应该可以做到。 ”
“什么!你说过你睡觉的时候都能把锁撬开! ”
“高科技的电子玩意儿?不可能!”
“如果我知道你撬不开锁的话,我不会把诺克斯锁在屋里还偷了辆车!”
“对,没错,你有点胆小,所以你需要点鼓励。”
“鼓励?”我大叫,恐惧、绝望和愤怒的感觉三分天下。车子飞快地穿过灌木丛,后者则撕扯着车子。
“真是太刺激了!”维朗尼卡激动地喊道。
厄尼说话时像在讨论一道自己动手解决的难题:“只要中间的柱子埋得不深,门就会在撞击下分崩离析。”
“那如果它埋得很深呢?”
维朗尼卡表现出性格中狂躁的一面:“那么我们就会被撞得分崩离析!好了,把油门踩到底,卡文迪什先生!”
门冲我们飞过来,只有十个,八个,六个车身的距离了。我的骨盆底传来父亲的声音:
“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你现在的麻烦,孩子?”于是我听了爸爸的话,是的,我听他的,我踩下了刹车。妈妈冲我的耳朵发出尖厉的嘘声:“让它去死吧,我们的蒂姆,你有什么可损失的?”还有最后两个车位的时候我的想法是不踩刹车而是踩油门,还有一个车位了,嘭!
竖着的栅栏躺下了。
大门也从折页上被撞下来。
我的心脏像在蹦极,从嗓子眼儿跳到肠子里,弹回来,又弹回来。越野车在路上老是打滑,我用尽全力才把我的肠子关好没漏出什么东西,刹车迸发出刺耳的尖叫,但是我没把它开到沟里,引擎还在工作,挡风玻璃也还完好无损。
安稳地停住了。
前灯的光束中,雾气时厚时薄。
“我们真为你骄傲,”维朗尼卡说,“不是吗,厄尼斯特?”
“是啊,宝贝,我们的确如此!”厄尼拍拍我的背。我听到威瑟斯就在后面不远处大声叫骂着他的判罚和愤怒。厄尼把窗户摇下来,冲着奥罗拉之家的方向大声喊:“蠢~~~货~~~! ”
我又踏上了油门。轮胎摩擦着沙砾,引擎发动,然后奥罗拉之家消失在夜色中。该死的,你父母要死的时候,他们要搬去和你一起住。
“道路地图呢?”厄尼在储藏柜里摸索着。他只找到了太阳镜和沃纳太妃糖。
“不需要。我都把路线记下来了。我了如指掌。任何逃跑计划的十分之九是后勤保障。 ”
“最好不要在高速公路上开。它们现在都有电子眼或是诸如此类的玩意儿。”
我盘算着自己以后不干出版商了改行做偷车贼算了。“我知道。 ”
维朗尼卡模仿着米克斯先生——像极了:“我知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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