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组:有两颗行星侦测不到光线,被时间回旋透析膜包围。
第四组:传送讯息的复制体群已经转换到繁殖模式,目前正释放出普通的种子细胞,并藉由彗星体上的蒸汽爆将这些细胞投射到邻近的恒星。
小杰说,它们也将同样的讯息传送给附近尚未发展成熟的复制体群。这些复制体群就会停止发展传送讯息的功能,将能量用来进行纯粹的繁殖。
换句话说,万诺文的半生物系统已经成功地占领了太阳系外围。
现在,它们正在开始形成孢子。
我说:“这些讯息还是没办法告诉我们时间回旋是什么。”
“当然没那么快。不过,这些点点滴滴的讯息很快就会汇聚成一股洪流。时候到了,我们就有办法拼凑出一张时间回旋的分布图,范围涵盖所有邻近的恒星,甚至到最后涵盖整个银河系。有了这张图,我们应该就能够推论出假想智能生物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在哪里布署了时间回旋,还有,当那些时间同旋星系的太阳膨胀爆炸之后,那些行星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就算知道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
他叹了一口气,仿佛我问了一个笨问题,让他很失望。“也许解决不了问题。不过,能够知道真相,不是比在那边瞎猜好吗?也许我们会发现我们终究还是逃不过世界末日,不过,也许我们会发现我们剩下的时间比预期中还要多。泰勒,别忘了,我们还开辟了另一条战线。我们一直在研究万诺文数据库里的理论物理学。如果你把时间回旋透析膜想成是虫洞,这个虫洞包围了一个加速前进中的物体,速度几近于光速……”
“可是我们并没有在加速。我们还在原地。”只不过,我们确实是朝着未来加速前进。
“你错了。如果你自己去计算的话,你会发现结果和我们对时间回旋的观察是吻合的。也许我会找到一些线索,看看假想智能生物能够操控到什么程度。”
“但是,小杰,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现在还很难说。不过,我相信这些知识一定会有用的。”
“你忘了我们已经快死了吗?”
“每个人都会死。”
“我是说人类就要灭亡了。”
“那个还有待观察。无论时间回旋是什么东西,假想智能生物花了那么大的力气,绝对不会只是为了要让我们安乐死。他们一定有什么目的。”
也许吧。可是,我就是对这一点失去了信仰。对“大拯救”失去了信仰。
我对各式各样的大拯救失去r信仰。我不再相信,到了最后一刻我们能够用科技解决问题,拯救自己。或者说,我不相信假想智能生物有那么仁慈,想把地球变成一个和平的国度。或者说,我不相信上帝能够拯救全人类,或至少拯救那些真正有信仰的人。或许……或许……或许……
大拯救,那是一个美丽的谎言,一艘纸糊的救生艇。为了抢着搭上那艘救生艇,我们甚至会自相残杀。残害我们这一代人的不是时间回旋,而是期待大拯救的诱惑和代价。
隔年冬天,闪焰又出现厂。这一次,闪焰持续了四十四个钟头,然后义消失了。很多人开始认为那是天空出现的气候异象,无法预测,不过应该是无害的。
悲观主义的人则强调,闪焰出现的间隔愈来愈短,而持续的时间却愈来愈长。
四月的时候,闪焰又出现了。这次持续了三天,干扰到浮空器的传讯。这次闪焰又引发了另一波自杀热潮,只不过规模小 一点。有人自杀身亡,有人自杀未遂。有些人陷入恐慌并不是因为看到天空的闪焰,而是因为家里的电话和电视失灵了。
我已经不再去留意新闻了。不过,有些事情想不知道都很难:北非和东欧再度爆发战争,津巴布韦的狂热分子发动政变,韩国发生集体自杀。那一年,伊斯兰教启示派的倡导者在阿尔及利亚和埃及的选举大幅获胜。菲律宾有一个崇拜万诺文的激进团体,他们把万诺文视为田园主义的圣徒,农业世界的甘地。他们很成功地在马尼拉发动了一场罢工。
后来杰森陆续又打了几次电话给我。他寄了一部电话机给我,上面有某种内建的密码按键。他说,那种电话有很好的防护功能,“不会被关键词搜寻器侦测到”。反正我也搞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东西。
我说:“你好像有点偏执狂了。”
“这种偏执狂对我们应该很有帮助。”
如果我们讨论的是什么国家机密,也许会有帮助。不过,我们并没有谈什么机密,至少一开始没有。杰森问我工作顺不顺利.日子过得好不好,最近听什么样的音乐。我知道他想营造气氛.重温旧梦,像二三十年前那样无拘无束地聊天,仿佛回到进入基金会之前那段日子,可能的话,甚至回到时间回旋之前的岁月。他告诉我,他去看过他妈妈。卡罗尔还是老样子,泡在酒瓶里算日子。卡罗尔坚持让所有的东西保持原状。家里的佣人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得千干净净,摆在原来的地方。他说,大房子就像是一个时间胶囊,仿佛自从时间回旋那天晚上开始就密封起来,与世隔绝。感觉有点阴森森的。
我问他,黛安有没有打电话给他。
“在万诺文还没有遇害之前,黛安就没有再打过电话给卡罗尔了。没有,我也没有接到过她的电话。”
接下来我问他,复制体计划最近有没有什么进展。最近报纸上都没有看到什么消息。
“省点力气,不用去找报纸了。喷射推进实验室把所有接收到的讯息都封锁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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