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家的电话簿,里面有一、两个初美的好朋友。”
于是她从电话簿里挑出三个名字,其中两个是初美学生时代的朋友,另一个则是广告公司的同事。三人皆是女性,我们把她们的姓名以及联络住址全抄了下来。
我们马上针对这三名友人展开访谈。学生时代的两位朋友好像自日高初美结婚以来,就很少联络了。不过曾在同一家公司待过的长野静子,据说在初美发生意外的几天前,还跟她通过电话,足以证明俩人的感情不错。以下是长野静子的证词:
“我想初美一开始并不怎么在意日高先生,不过在日高先生强烈的攻势下,初美总算动了心。日高那个人在工作的时候比较强势,而初美则比较内敛,不太表达自己的情感。
当日高向她求婚的时候,她也曾犹豫过,不过后来好像被日高先生说服了。可是,她并没有后悔结婚,婚后看来十分幸福。只不过,日高成为作家后,她的生活型态似乎改变不少,所以她总显得有点疲倦。我很少听她抱怨日高。
意外发生之前吗?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所以就打电话给她了。
她和平常没什么两样,谈话的细节我已经记不得了,大概是购物或聚餐之类的事吧。电话里讲的不都是这些?听到她发生意外,我简直吓呆了,眼泪都流不出来。从守灵到葬礼结束,我都在旁边帮忙。日高吗?像他那样的男人是不会在别人面前失态的,不过我看得出来他非常落寞。自那之后已经过了五年,但感觉就好像昨天才刚发生一样。你说谁?野野口修?就是那个犯人吗?他有没有来参加葬礼?我不记得了,因为当时吊唁的宾客实在太多了。
话说回来,刑警先生,你们为何还要调查初美的事,难道那跟案情有关吗?”
拜访日高初美的娘家后又过了两天,我和牧村刑警再度前往野野口修住的那家医院。
按照惯例,我们先找主治医生谈谈。
医生颇为苦恼,说手术都已经安排好了,但病人本身好像缺乏手术意愿。野野口的说法是,他很清楚动手术对病情没多少帮助,既然如此,就让他多活一天算一天好了。
“有可能因为动手术而缩短他的寿命吗?”我向王治医生问道。
医生回答“这种事也不是毫无可能”。不过,他觉得动手术有一定的价值,值得赌一赌。
我把这些话放在心里,和牧村进入野野口的病房。野野口坐起上半身,正读着文库本书籍【注:文库本书籍一九二七年于日本推出,为携带方便(小开本)、廉价的单行本,至今仍深受读者喜爱。】他身体虽然很瘦,但脸色不差。
“好几天没见了,我正想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语气一如往常,不过一听声音就知道中气不足。
“我又找出一个问题来问你了。”
野野口修做出深受打击的表情:“又来了。没想到你是打不死的金刚,或者只要是刑警,全都是这副德性?”
我不理会他的讥讽,把带来的照片递到他的面前。不用多说,是那张夹在《广辞苑》里的日高初美的独照。
“这张照片是在你的屋里找到的。”
野野口修的表情瞬间僵住,呈现诡异的扭曲,看得出来他的呼吸紊乱而急促。
“然后呢?”他问。光讲这句话就教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你可不可说明一下,为什么你会有日高邦彦的前妻,也就是初美小姐的照片?而且还好生收藏着?”
野野口修不看我,调头转向窗外。我凝视着他的侧脸,他仿佛正努力思索着什么,连我们都感受到了。
“就算我有初美的照片,那又怎样?这和这次的案件根本没有关系,不是吗?”他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依然将目光锁定在窗外。
“有没有关系请让我们来判断,老师您只要提供足以判断的材料就可以了,请老实一点。”
“我是打算老实地告诉你啊。”
“那就请你老实地解释一下这张照片吧。”
“根本没有什么,这种照片不代表任何意义。那好像是以前拍的,我一直忘记要把它交给日高,不小心就夹在《广辞苑》里当作书签使用了。”
“是什么时候拍的?这好像是哪里的休息站?”
“我忘了。偶尔我也会和他们夫妻俩一起去赏花或参观祭典什么的,大概是那时拍的吧。”
“你怎么只帮太大拍照?人家夫妻可是一对。”
“哪有每次都那么刚好?既然是在休息站,也有可能日高去上厕所了。”
“那么当时拍的其他照片现在在哪里?”
“我连这是什么时候拍的都不记得了,哪有办法回答你这种问题。或许摆在相簿里,又或许早就丢掉了,总之我没印象。”野野口修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我进一步取出两张照片放到他的面前,背景全是富士山。
“这照片你记得吧?”我敢肯定,在看到那两张照片时,他咽了口口水。
“是从老师的相簿里找出来的,你不会连它们都不记得吧?”
“……是什么时候拍的呢?”
“这两张照片拍摄的地点完全一样,你还想不出是哪里吗?”
“想不出来。”
“富士川,讲正确点,是富士川休息站。刚刚日高初美的那张照片恐怕也是在那里拍的,她背后的阶梯告诉了我们。”
对于我说的话,野野口修一声不吭。
很多警员一看就指出,日高初美的那张照片是在富士川休息站拍的。根据这点,我们重新翻查了野野口修的相簿,结果发现了另外两张照片。在静冈县警的协助下,我们确认它们摄于富士川休息站的可能性非常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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