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算了,先进来吧!”
“嗯,打扰了。”
我领他到沙发前坐下,自己走去泡茶。
“不用麻烦了。”他说。
“有什么事想跟我谈?”我把茶杯递到他的面前,随口问道。这时,我发觉自己的手颤抖着,抬头一看,加贺刑警也正盯着我的手瞧。
他没有伸手去拿茶杯,反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老实说,我恐怕要对不住您了。”
“怎么说?”我力持镇定。其实此刻我忽然一阵晕眩,心脏的鼓动也越来越快。
“我们打算搜索老师的房子……这间屋子。”加贺刑警面有难色地说道。
我先做出目瞪口呆的表情,进而抿嘴微笑。当然我不知道这装得好不好,也许在加贺刑警的眼中只看到我的脸歪了。
“怎么说?搜索我的房子,也不会有任何发现的。”
“若是那样就好了……可是恐怕我会找出什么东西。”
“等一下,难不成你们以为……你们把我当作杀害日高的嫌犯,以为会在这里找出什么证据?”
加贺刑警轻轻地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这太令人惊讶了。”我摇着头,故意叹了口气,拚命作戏,“我连想都没想过会听见这样的话,害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如果你是在开玩笑的话,那就算了,可是你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
“老师,很抱歉,我是认真的。先前曾受您照顾,如今对您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内心也很挣扎,不过发掘事实是我们做警察的本分。”
“我当然可以体谅你的处境。只要你觉得可疑,就算去调查我的朋友或是家人也是职责所在。可是老实说,我很惊讶也很困惑,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我已经把搜索票带来了。”
“你是说搜索票吗?那是当然。不过,在你把它拿出来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原因,也就是说……”
“为什么怀疑您吗?”
“没错。还是你们习惯什么都不说,就劈哩啪啦地翻箱倒柜随便乱找?”
“有时也会这样。不过,”他垂下眼,伸手拿起刚才摆在一旁的茶,喝了一口。接着,他看向了我,“我想先跟您谈谈。”
“你能这样做我很感激。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听了你的话就会服气。”
加贺并没有回应,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记事本。
“最重要的一点,”他说,“是日高先生的死亡时间。虽然大体来说,是在五点到七点之间,不过,负责解剖的医生说超过六点以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从胃中食物的消化状况来推断死亡时间可信度极高,而像这样的案件,没有必要把误差拉到两小时那么长。可是,竟然有人作证日高先生六点以后还活着。”
“你是说我吧?就算被你怀疑,我也只能这么说。或许这样的可能性很低,可是毕竟那是生理反应,偶尔也会有二、三十分钟的落差吧?”
“当然可能。不过我们关切的是证词里所说的那通电话,因为我们无法确定,那通电话到底是不是死者本人打的。”
“那是日高的声音,肯定没错。”
“可是这点没办法证实,毕竟当时接听电话的只有您一人而已。”
“所谓的‘电话’本来就是如此吧?你们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我是很想相信,倒是检察官那边没那么容易被说服吧?”
“接电话的确实只有我而已,不过你们连旁边还有一个人的事都忘了,就教我伤脑筋了。你不是已经从童子社的大岛那里获得证实了吗?”
“我是问了。大岛先生也说,在和您谈话之中的确有电话进来。”
“当时我们在电话里的对话,难道他没听到吗?”
“不,他听到了。他说电话中野野口先生好像和人约了待会儿碰面。不过,他是后来才知道打电话来的是日高先生。”
“我懂了,光这样是没办法证明什么。也有可能是毫不相干的人打来的电话,我却故意误导他是日高打的。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听我这么一说,加贺皱起眉头,咬着下唇。
“我没有理由排除这个可能。”
“请你排除这个可能……我好像也不能这样要求你喔。”我故作俏皮地说,“不过,我还是不懂。从解剖结果推算而出的死亡时间或多或少有点误差,可是也不至于完全不准是吧?尽管如此,我听得出来你们打一开始就认定我在说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理由?”
加贺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嗯,有的。”
“愿闻其详。”
“香烟。”他说。
“香烟?”
“老师您自己也说过,日高是个老烟枪,他工作的时候屋子里烟雾弥漫,就好像在趋虫一样。”
“唔,我是说过……那又怎样?”说话的同时,不祥的预感就好像一阵黑烟在我胸膛扩散开来。
加贺说:“烟灰缸里只有一个烟蒂。”
“咦?”
“只有一个,日高工作室里的烟灰缸里只有一个捻熄的烟蒂。藤尾美弥子五点就离开了,如果之后他就接着工作的话,烟蒂肯定会更多才对。此外,那唯一的烟蒂还不是在工作时抽的,而是在和野野口老师您聊天时留下来的。这件事我是看了老师的笔记才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