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图样,尽管说,林克。”
“你有什么样儿的?”
“竹篮式的编织图形?数学曲线?建筑设计图?”
“什么都好,任何图形只要别让我的大脑发痒就行。”
当玛丽·诺亚斯漏下了一个孤零零的“可是”没法收拾的时候①,人们义爆发出一场哄笑。门铃又响了,进来的是太阳系平衡法的鼓吹者、二级超感律师和他的女朋友。她是一个矜持的小东西,外表惊人地漂亮,对于这群人来说是个新人。她的思维模式很浅薄,无法做出深层次的回应。显然是个三级。
“问候。问候。为迟到表示深深歉意。迟到是为了橙色花朵和结婚戒指。我在半路上求婚了。”
“恐怕我已经接受了。”女孩微笑着说。
“别说话,”那律师道,“这可不是一场乱哄哄的三级超感派对,我告诉过你不要用说的。”
①上图是多名透思士们再次用思维勾画的,大家齐心合力要做成一个规则图形(由于各自的思维经纬交叉,许多信息同前次一样遗失了),结果玛丽技不如人
“我忘了。”她又一次脱口而出,整个房间都感到了她意识中的惊骇与羞愧。鲍威尔迈步上前,抓住姑娘颤抖的手。
“别理他,他是个刚刚才升为二级的势利鬼。我是林肯·鲍威尔,这里的主人。我为警察做侦探。如果你的未婚夫打你,我会让他后悔的。来见见你的这些怪人同类吧。”他引着她绕室一周,“这是古斯·泰德①,喜欢吹牛皮的一级。他旁边的,萨姆&萨莉·@金斯②。萨姆和泰德一样。萨莉是一位幼儿教育者,二级。他们刚刚从金星回来到这里来拜访……”
①即关键人物之一奥古斯塔斯·泰德,古斯是他的昵称
②指前文中泰德提到过的塞缪尔·@金斯和他的妻子萨莉,萨姆是塞缪尔的昵称
“你——我是想说,你们好”
“那个坐在地板上的胖家伙是沃利·切威尔,建筑师,二级。
坐在他大腿上的金发女人是琼,他的妻子。琼是个编辑,二级,正在和艾勒瑞·威斯特聊天是他们的儿子盖伦。盖伦是个工学院的在校大学生,三级……”
年轻的盖伦愤怒地指出,他刚刚晋升了二级,而且已长达一年无须使用语言交流了。鲍威尔打断了他,在姑娘理解能力的范围之外向他解释自己为什么故意犯了这样一个错误。
“哦,”盖伦对姑娘说,“是的,我俩同是三级的兄弟姐妹。你在这儿我真是太高兴了。这些看透人心、高深莫测的高级透思士已经让我有点害怕了。”
“哦,我说不清。我一开始也被吓着了,但现在不害怕了。”
“这是女主人,玛丽·诺亚斯。”
“你好,要小鱼烤面包吗?”
“谢谢,看上去很可口,鲍威尔夫人。”
“现在来做个游戏如何?”鲍威尔忙不迭提出,“有人要做猜字画谜吗?”
在门外,杰瑞·丘奇蜷缩在石灰石拱门的阴影中,他紧贴在鲍威尔别墅的花园门外,用他的整个心灵倾听着。他冷,他不出声,他一动不动,他饿。他满腹怨怼,满腔仇恨,他心怀蔑视。他饿。他曾经是个二级超感师——现存却饿得要命。造成如此现状的根源是那条凶险不祥的放逐法令。
透过房缘薄薄的枫木镶嵌板,多重叠加的思维图形渗透出来:一个不断变化、交叉繁复、让人无比喜悦的图样,而丘奇,级别被撤销的二级超感师,过去十年中仅能依靠贫瘠浅薄的语言满足饥火难耐的大脑的需求,他渴望与同类交流,重返超感世界。
“我提到德考特尼是因为我刚遇到的一个病例,可能与他的情形相似”。
那是奥古斯塔斯·泰德,正在巴结@金斯。
“哦,真的吗?非常有趣,我想比较一下记录。事实上,我之所以来地球,就是因为德考特尼要来,可惜德考特尼现在——唔,来不了”@金斯显然用词谨慎、感觉上泰德正在追查什么,也许不是,丘奇推测。但这两人来了一次含而不露的思维屏蔽和反屏蔽的较量,就像感应到对方气场的两个决斗者彼此来回兜圈子。
“哎,透思士。我觉得你那样对待那个姑娘太过分了”
丘奇喃喃自语:“看这意思,鲍威尔,那个把我踢出行会的混蛋假圣人又准备居高临下冲那个律师宣讲道学了。”
“可怜的姑娘?说傻丫头才对,鲍威尔。我的上帝,你可真是越来越会选字眼了。”
“她只是个三级。公平点。”
“我受不了她。”
“你觉得这样做对吗?这么看一个姑娘,却要和她结婚?”
“别充浪漫的傻蛋,鲍成尔。我们只能和透思士结婚。既然如此,我当然愿意找一张漂亮脸蛋儿。”
起居室里的猜字画谜游戏还在继续。那个叫诺亚斯的女人正努力用一首古老的诗拼出一个图形①。
那是什么见鬼的玩意儿?玻璃杯里的一只眼睛?哎?哦,不是玻璃杯,是啤酒杯②。简单。眼睛在啤酒杯里,爱因斯坦③。
①出自英国维多利亚时代著名诗人和评论家马修·阿诺德(MatthewArnold,1822—1888)名诗《多佛海湾》
②诗歌图形拼出的是一只带着一个眼睛的啤酒杯(因为杯右边有把手的痕迹所以不是玻璃杯),啤酒杯英文为“stein”,而眼睛是“eye”,连起来就是“Eyeinastein”,打一人名,谜底是爱因斯坦(Einstein)
③这句话和下文中出现的一些描述都是用丘奇的口吻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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