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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左手

时间:2014-01-02 22:36:46  来源:  作者:[美]厄休拉·勒奎恩  [ 下载本书 ]
简介:冬星,寒冷,偏僻,远离人类活动范围,但人类的一支仍旧在这里扎下根来,生长繁衍。 终于有一天,人类联盟发现了这一支兄弟。他们伸出了手:回来吧,我们的兄弟。 机动使,联盟与未知星球第一次沟通的使者,代表着人类联盟善意的手。担任这一职位的人必须坚强勇敢,因为他是孤身一人,深入未知;他必须睿智机敏,以理解当地的政治与人情;最重要的是,他必须胸怀宽广,能够包容当地种种奇异的观念和风俗。 冬星是对以上种种素质的最大考验,因为它是人类所知的唯 一 一 个单性繁殖社会。 闻所未闻的风俗、变幻莫测的政局、国家的冲突,加上猜...
  他指的是湿润的鹅毛大雪,这对我来说,可是再好不过的福音。
  “好吧,好吧。”我说着就把包袱拖到外面,然后绕过宿舍角落,走出他的视线之外。我又把艾扛在肩上,往东北方向走了数百码远,翻过切断电源的电网,扔下包袱,跳下去,又背起艾,拼命朝河边奔去。
  行至离电网不远处,突然响起尖厉的哨声,探照灯光扫来扫去的。
  此时大雪纷飞,把我隐蔽了,但却不足以短短数分钟之内掩盖我的脚印。还好,我走到江边时,他们还没有追来。
  于是我北行,沿着树丛下面的开阔地奔走,没有开阔地之处,我就涉水。这条小河是艾萨格尔江的支流,水流湍急,还没有冰冻。随着黎明的到来,情况就危急了,于是我大步流星往前走。我体内仍在发功,因此觉得特使虽然太长,不好背,但却一点也不重。我沿着小河走进森林,来到藏雪橇的沟壑,用皮带把特使系在雪橇上,把我的给养围在他身体四周上下,把他遮得严严实实的,又在雪橇上面盖了一张雨衣。然后,我换了衣服,吃了点随身带的食物,因长时间发功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
  随即,我踏上林中干道,朝北方疾行,不久两个滑雪者追了上来。
  此时已是一身捕猎者装束的我告诉他们我正在追赶马瑞万老人的捕猎队,那队人在14月底往北方走了。他们认识马瑞万,所以瞧了一眼我的捕猎许可证,便相信了我的编造。他们没有想到逃犯会朝北方逃走,因为普利芬北面一无所有,唯见茫茫森林与冰天雪地,也许他们本来对逃犯就毫无兴趣。为什么他们要有兴趣呢?他们继续前行,仅一个小时后就返回农场,在路上又遇上我。其中一人就是与我共同值下半夜的那家伙。整个下半夜我都在他面前游来荡去的,他却居然没有看清我的脸。
  他们走远后,我便离开大路。整整一天都沿着一条漫长的半圆形羊肠小道,穿过农场东面的森林与浅丘往回走,终于走出了农场东部地区,走出了荒原,来到塔鲁夫上方的隐秘小谷地,那儿藏有我的全部备用装备。道路崎岖不平,再加之雪橇负荷太重,行驶艰难,好在雪已积得厚厚的,并且变得愈加坚硬,再说我在发功。我必须保持发功状态,否则的话,元气一泄,人就软弱无力了。以前我发功从未超过一小时,但我知道一些“老人”的内功可以保持一天一夜,甚至更久。再说,眼下情况紧急,迫使我早期所受的训练超水平发挥。发功之人对自己并无忧虑,我担忧的倒是特使,他中了一枪轻微的声波枪后,早就该醒过来了,可是他连动都没动一下,而我又没工夫照料他。难道他的生理与我们竟有天壤之别,对我们而言仅仅是瘫痪,对他来说就是一命呜呼吗?当命运之轮在你脚下转动时,你一定要留心自己的言行。我已经两次叫他死人,两次把他当作死人扛走,所以我自然而然会想到,我扛过山丘的是个死人,我的命运会随着他的生命归于尘土。我就会大汗淋漓,赌咒发誓,结果元气就会从体内泄完,犹如水从破罐子里流走一般。然而,事实上我挺下去了,体能一直维持到我到达山脚的贮藏处,搭起帐篷,照顾好艾。我打开一盒营养丰富的食品,自己狼吞虎咽吃了大半,剩一些做汤喂他,因为他面有饥色。他的手臂和胸部有多处溃烂,由于他躺在肮脏的睡袋里,所以一直没有结疤。我洗干净他的溃疡,让他躺在温暖的皮毛睡袋里,藏得严严实实的,就好像他藏在冬天的深山老林里,我也只能如此了。夜幕降临,黑暗愈浓,我自由发功大伤元气,体力不支了,只好将自己,将他托付给黑暗了。
  我们俩睡了。天下着雪,我一连昏睡了一夜一天又一夜,我终于睡醒了,挣扎着站起来,往外边瞧去,只见帐篷半埋在雪里。阳光与蓝色的阴影反射着白雪,亮晃晃的。东方远处高空,一团灰雾飘移,模糊了明净的天空。那是乌登纳斯瑞克山的烟雾缭绕,该山是火山山脉离我们最近的一座山。
  我仍然处于恢复阶段,身体十分虚弱,老想睡觉,但只要我能挣扎起来,每次都喂艾一点汤。
  到了傍晚他苏醒过来了,虽然神智尚未清晰。他大叫一声坐起来,惊恐万状。我跪在他身边,他挣扎着躲开我,但用力过度,晕了过去。
  那天夜里,他尽说胡话,说的语言我不懂。在万籁俱寂、茫茫黑暗的荒野,听他自言自语他在另一颗星球上学会的语言,实在怪诞。
  第二天仍很艰难,每当我试图照料他的时候,我想他都误以为我是农场一名看守,我给他服药,他吓得要死。他会突然冒出奥格雷纳语和卡尔海德语,模糊不清地搅在一起,乞求“别打针”,随即又拼命反抗。他们不仅让他服了药,而且还改变了他的心态,使他沦为疯子或傻子。接着我真希望要是他在梭树林中死在雪橇上就好了,希望自己还不如早就倒霉,在离开米西海瑞时就被逮捕,送到某座农场去自生自灭。
  我从睡梦中醒来,他在注视着我。
  “是埃斯文吗?”他无力地耳语道。
  第二天,他的身体大有改观,能坐起来吃东西了,身上的溃疡在愈合。我问他那些溃疡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想是药物导致的。他们没完没了地给我打针……”
  “是为了预防克母恋情吗?”我听人讲起过这玩意,那些人是从志愿农场逃出来或被释放出来的。
  “是的。还有其它药,我不知道究竟是啥药,估计是某种迷幻剂。他们把我弄病了,而且还不停地让我服药。他们究竟想发现什么呢?我能告诉他们什么呢?”
  “与其说他们在审讯你,还不如说他们在驯化你。”
  “驯化我?”
  “他们强迫你服用一种奥格雷纳人基因制剂,上瘾,从而使你变得百依百顺。这种伎俩在卡尔海德人们并非不知道。也许他们在你和其他人身上进行实验。我听说过,他们对农场的犯人进行洗脑药物及其技术的实验。当初听说时,我还持怀疑态度,现在我相信了。”
  “你们卡尔海德也有这些农场吗?”
  “卡尔海德?”我说,“没有。”
  他焦躁地擦着前额:“我想,他们在米西洛瑞会说奥格雷纳没有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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