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此漫长。当小行星钻入那一片朦胧的云团时,时空似乎开始极慢地流转。
很快,他们没入了忽明忽暗的云里。他们穿行其中,几乎不曾注意那些模糊的阴影和光轮——当然眼角余光还能瞟到一点儿。
尘云将那些光束遮去了大半。光束在无垠的星尘中,如同小星一般黯淡。
崔莉安,却依然一脸严肃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终于穿过了云层。也许是一分钟,也许用了半小时,他们终于穿过了云层,闯入另一片空虚。整个太空,仿佛突然被掐灭了似的。
一切却发生得那么快。
前方,徐徐升起什么东西,射出了万道光芒。光芒之中,又出现一尊玻璃制品,通体流光溢彩。
它身上有几道深深的凹槽,三条竖,两条横,显然是用来放钥匙的。
机器人来到这把锁跟前,将钥匙按进去,然后退回。锁开始旋转,空间开始变化。
天空一下子回来了。喷薄而出的光,几乎要灼瞎人的眼睛。现在,他们几个的眼前,是一个光辉夺目的太阳,几秒钟前那儿还空无一物呢。愣了一会儿,他们才想到赶快用手遮住眼睛。遮眼之前,他们瞥见太阳下方有什么东西在动。
众人踉跄着退后几步。这时,耳边传来机器人们齐声呐喊的声音。
“版求!版求!版求!版求!”
他们听得脊背发凉。那声音是恐怖的、冰冷的、无情的,更是致命的。
当然,也是洋洋得意的。
这真是视觉和听觉的双重震撼。他们差点就错过第二个历史性的时刻了。
赞福德·毕博布鲁克斯,史上唯一一位受到版求机器人攻击而没死的人,从版求战船上奔将下来,手中高举一把暴杀枪。
“OK!”他吼道,“现在你们都在我的控制之下!”
守舱门的那个机器人见了他,便静静地举起板球棒,抵在了赞福德左头的后面。
“赞他的,谁呀?”左头郁闷地低下了头,口中说道。
右头警觉地四处张望。
“谁呀?”它说。
球棒又抵住了他的右头。
赞福德盯住地上自己的影子,那影子可真奇怪。
这一历史事件只持续了几秒钟。由于机器人们突然猛力开火,叁柱锁这下彻底毁于枪林弹雨之中,熔为废水,碾作薤粉。机器人们静静地走回战船,看上去竟有点儿沮丧。战船“呼”了一下,便飞走了。
崔莉安和福特忙不迭地爬下山坡,奔向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赞福德。
生26
“我不知道啊。”赞福德道,“就像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几百次了。他们可以杀了我的,可他们没有。也许他们就是觉得我人特好。我很理解的。”
其他人都决定不发表意见。
赞福德躺在冷冰冰的船舱地板上。他觉得从头到脚都在疼。他在地上动来动去。
“我觉得,”他轻声道,“那些铁皮小子有点问题。完全是些怪物。”
“他们生来就是为了杀人。”司拉提巴特法斯指出。
“啊,”赞福德一边喘气一边说,“大概就是这个问题吧。”其实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嘿宝贝儿。”他叫着崔莉安,希望能弥补一下之前的所作所为。
“你还好吧?”她温柔地问道。
“嗯,”他说,“我很好。”
“那就好。”她便走开了。她来到控制面板前,凝视着巨大的显示屏,又转了转某个旋钮。她在查看图片资料。一张是漆黑一片的星云,一张是版求的恒星,还有一张是版求星。她狠狠地翻着这些图片。
“是不是该向银河系说再见了?”阿瑟一撑膝盖,站了起来。
“不。” 司拉提巴特法斯面色严峻,“我们的下一步很明确。”他紧锁眉头,皱得可以种颗菜了。他站起来,踱来踱去。想说点什么,可那内容太可怕了,于是他又坐下来。
“咱们得回版求星。”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身子晃了晃,脸有点抽搐。
“咱们又失败了。”他说,“败得很惨,相当惨。”
“那是因为,”福特小声说道,“我们不够坚决。我告诉过你的。”
他把脚往控制面板上一搁,在脚指甲里抠了抠。
“可是,如果咱们不行动起来的话,”老人埋怨着,仿佛在与自己内心深处进行搏斗,“咱们就都完了。咱们会死的。这够坚决了吧?”
“至少没到想为之送死的地步。”福特回答。他假笑着看着大伙儿。
司拉提巴特法斯觉得,这种观点具有极强的蛊惑性,自己应该努力抵制。他转向赞福德,后者正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直冒冷汗呢。
“你总该知道吧,”他问道,“他们为什么放了你。这可是最奇怪的事了。”
“我觉得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赞福德耸耸肩,“我说过的,他们用最小的力气打我,打晕了就算数。他们把我拖进飞船,丢到一边,就不管了。好象我在那儿让他们很尴尬似的。我一说话,他们就又把我打晕。我们之间的谈话可有趣了。‘嘿——啊!’‘你好——啊!’‘我想——啊!’我玩了好多次。知道吗。”他又抽搐了一下。
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举起来一看,原来是金横木——黄金之心,无限非概率驱动器的核心。那把锁炸掉的时候,只有这个和“木柱”保存了下来。
“听说你的飞船挺好的,”他说,“你能不能送我回我的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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