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淹没了我。难道这一切都是我凭空捏造的吗?
“可是我记在日志里了。”我说。
有一会儿她什么也没说,接着是:“可是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打了你?”
我把手放到脸上,摸到眼睛周围肿起了一圈。我心中闪过一丝愤怒,很显然她不相信我。
我回想着我记下的日志:“我告诉他我一直在记日记。我说我跟你见过面,还有纳什医生。我告诉他我知道亚当的事。我告诉他你给我了他写的那封信,我已经读了。然后他打了我。”
“他就那样打了你?”
我想着他用来骂我的那些话,他对我的种种指责。“他说我是个婊子。”我觉得嗓子里涌上了一声抽泣:“他——他说我跟纳什医生上过床,我说我没有,接着——”
“接着怎么样?”(文*冇*人-冇-书-屋-W-R-S-H-U)
“接着他打了我。”
一阵沉默,然后克莱尔说:“以前他打过你吗?”
我不可能知道。也许他打过?有可能我们之间一直存在家庭暴力现象。我的脑海中闪过参加游行的克莱尔和我,手持自制的标语牌——“女性的权利:对家庭暴力说不。”我记得以前我一直看不起遭遇丈夫暴力以后却不采取措施的女人。她们是软弱的,我想。软弱,而且愚蠢。
有没有可能我已经陷入了跟她们相同的困境?
“我不知道。”我说。
“很难想象本会伤害什么人,不过我猜也不是不可能的。天啊!他甚至曾经让我觉得内疚。你还记得吗?”
“不。”我说,“我不记得,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见鬼。”她说,“我很抱歉,我忘了,只是太难想象了。正是他让我相信,作为生命,鱼跟有脚的动物一样享有同样的权利。他甚至连一只蜘蛛都不会弄死!”
风一阵阵刮着房间的窗帘。我听见远处有辆火车的声音。从码头传来尖叫声,楼下的街道上有人在喊“他妈的!”然后我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我不想接着看下去,但我知道必须这么做。
我感觉到一阵寒意:“本吃素?”
“纯素食主义者。”她笑出了声,“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想到了他打我的那天晚上。一块肉,我在日志里写道。浅浅的肉汁里漂着的豌豆。
我走到窗边。“本吃肉……”我的语速很慢,“他不是素食主义者……反正现在不是。也许他变了?”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克莱尔?”她什么也没有说,“克莱尔?你还在吗?”
“好吧。”她说,现在她听起来很愤怒,“我马上给他打电话,我要把这些事情弄清楚,他在哪儿?”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在学校,我猜。他说要到5点才回来。”
“在学校?”她说,“你是说大学?他现在在教书吗?”
恐惧在我心里一阵阵地翻涌。“不。”我说,“他在附近一家中学上班,我记不起名字。”
“他在那儿做什么?”
“当老师。他是化学部的头儿,我想他是这么说的。”我对于不知道自己的丈夫靠什么谋生、想不起来他是怎么赚钱让我们在这所房子里生活下去感觉颇为内疚,“我不记得了。”
我抬起头看见面前的窗户玻璃上倒映着自己肿胀的脸。内疚感立刻消失了。
“什么学校?”她问道。
“我不知道。”我说,“我想他没有告诉过我。”
“什么?从来没有吗?”
“今天早上没有。”我说,“对我来说这就跟从来没有说过一样。”
“我很抱歉,克丽丝。我不是想让你难过。只是,嗯——”我感觉出她中途改变了主意,把一句话吞了下去,“你能找到学校的名字吗?”
我想到了二楼的办公室。“我想可以,怎么了?”
“我想跟本谈谈,确保今天下午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到家了。我可不希望白来一趟!”
我注意到她在努力用一副幽默的口气说话,不过我没有这么说出来。我感觉乱了套,想不出怎样才是最好的办法,想不出自己该怎么做,所以我决定听我朋友的。“我去看看。”我说。
我上了楼。办公室很整洁,桌上摆着一堆堆文件。我很快找到了一些带信头的纸;一封关于家长会的信,日期已经过了。
“圣安妮学校。”我说,“你要号码吗?”她说她会自己找。
“我会给你回电话的。”她说,“好吗?”
恐慌再次席卷过来。“你要跟他说什么?”我说。
“我要把事情弄清楚。”她说,“相信我,克丽丝,事情一定能说清楚的,好吧?”
“好的。”我说完结束了通话。我坐下来,两条腿仍在发抖。如果我的第一直觉是正确的怎么办?如果克莱尔和本还在上床怎么办?也许现在她正在给他打电话,以便警告他。“她起疑心了,”她也许会说,“要小心。”
我想起了早前在日志里读到的内容。纳什医生曾经说我一度有过妄想的症状。“声称医生们合谋对付你”,他说,“有虚构的倾向,编造事情。”
如果又是妄想症发作怎么办?如果是我编造了这一切怎么办?我日志里所记录的可能都是幻想的结果——天方夜谭。
我想到了纳什医生在病房里跟我说的话,想到了本在信里提过的内容:偶尔你会变得暴力。我意识到引发周五晚上那一架的人可能是我。我攻击本了吗?也许他还手了,接着在楼上的浴室里,我拿起一支笔用编造的情节解释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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