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毛、鳍、羽毛,这些身体上最脆弱的部分却可以用来造成坚实和有份量的印象,这难道不是很有趣吗?我们可以从中吸取两点教训。第一,尺寸大小和身份地位之间既然有这样的联系,就一定有人会利用前者来造成一种很有身份的印象,并从我们的这种错觉中获利。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骗子们即使个头并不矮,也总会在鞋子里放上增高鞋垫。
另一个要吸取的教训是,从外观上体现出来的权威和力量经常都是徒有其表的。为了说明这一点,让我们再来看一个与头衔有关的例子。从好几个方面来说,这个例子都是我所知道的这一类例子中最骇人听闻的。有一群研究人员,包括一些与3所中西部医院有关的医生、护士,对护士机械地服从医生的指令的程度越来越感到焦虑。它们发现,即使是一些训练有素的护士也没有充分运用自己的技能来检查医生的判断。当他们不同意医生的诊断时,他们只会拖着不去执行医生的命令,却并不去表达自己的不同看法。
之前我们已经看到,这种做法是如何引起了把滴耳朵的药水滴到肛门里去的怪事。但是,这些研究人员还想把事情再往前推进几步。首先,他们想知道,这样的例子是一个孤立的事件还是代表一种很普遍的现象。其次,他们想检验一下当出现更为严重的误诊情况时,比如说给一个住院病人开过量的未经批准的药时,会不会出现类似的问题。最后,他们想看看如果把这个权威人士从现场移走,而以一个电话上不熟悉的声音来传达最脆弱的权威的证据,也就是自称为“医生”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因此,有一个自称“医生”的研究人员给外科、内科、小儿科、精神科病房的不同护理站打了22个一模一样的电话,要接电话的护士给病房的某个病人用20毫克的雌激素。护士有4个很好的理由对这个命令做出慎重的反应:(1)这个处方是通过电话传来的,直接违反了医院的规定;(2)这种药没有经过权威机构认可,没有被批准使用,所以不在药房储备的清单上;(3)用药量显然达到了危险的程度,药瓶上清楚地写着一天最大用量是10毫克,而医生的命令是最大剂量的两倍;(4)护士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医生,也没有与他在电话上交谈过。但是尽管如此,在95%的情况下,护士都径直走进药房,拿到医生指定的剂量,然后回到病房准备用药。到了这个时候,藏在暗处的研究人员才站出来制止他们,并且将实验的真正目的告诉他们。
这个结果的确是令人毛骨悚然。95%受过正规培训的护理人员居然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一个明明是漏洞百出的指示,这怎能不让我们为每一个医院里的病人担忧呢?根据美国健康保健财政管理局的估计,在美国的医院里每天都有12%的用药错误。如果我们住院超过一个星期,我们就极有可能成为这种错误的牺牲品。而这个中西部医院的实验表明,这些错误并不局限于把滴耳朵的药水滴到其他地方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情,还有那些能引起严重后果的重大失误。
在解释这一令人不安的发现时,研究人员得出了发人深省的结论:
相对于实验环境而言,在现实生活中,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两位专业人员(医生和护士)的智慧结合在一起,以保证他们采取的治疗方法对病人来说是最佳的,或者至少不应该是有害的。然而,实验却清楚地表明,其中一个人的智慧实际上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功能。
由此看来,在医生的指令面前,护士们完全把自己的专业知识丢在一边,进入了一种“咔哒,哗”的反应状态。当她们做出与工作有关的决定时,她们的训练和知识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由于一味地服从权威成了她们最喜爱也最有效的工作方式,她们宁肯犯错误也要和权威站在一条战线上。而更发人深省的是,她们在这个方向上走得太远了,以至于她们并不是因为服从了一个真正的权威而犯下错误,而是因为服从了一个最容易假冒的权威标志---头衔才铸成大错。
衣着
第二种能够启动我们机械系顺从权威的标志是衣着。虽然衣着这种权威标志比头衔更看得见摸得着,但伪造起来也很容易。警察局的档案里就有很多行骗高手以换装作为一种行骗手段的记录。这些骗子像变色龙一样,一会变成医院的白色,一会变成牧师的黑色,一会变成军队的绿色,一会有变成警察的蓝色。哪一种颜色对他们最有利,他们就换成哪一种。当受害者意识到权威的服装并不能保证这层外衣之下具有权威的实质时,往往已经为时太晚了。
{专家解读:2003年奥迪公司在西班牙召开新车发布会,邀请中国的经销商代表参加。参会的人有我的学员,她们回来后告诉我这样一件事,说她们在马路上走的时候,遇到一个警察模样的人向她们要证件。当她们打开行李箱时,这个警察模样的人抢了她们的包就跑,这时候她们才意识到这个人不是警察。事后,她们回想起这件事时说,“我们认为他是警察。”这就是衣着的作用。我们肯定会在看到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的时候联想到安全。}
社会心理学家比克曼进行过一系列的研究工作,证实了要拒绝以权威衣着包装的人的请求是多么的困难。比克曼实验的基本程序是在街上向行人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比如说,捡起一个被丢弃的纸袋,站在公交车站站牌的另一面,等等)。有时候提出要求的男青年穿着普通的服装,而有时候则身穿警卫制服。结果不管他提出的是哪一类的要求,当他穿着制服时,答应他要求的人更多。
另外一个实验更能说明问题。在这个实验中,一个人叫住另外一个行人,指着站在50米开外的停车计时器旁的一个人说:“看见站在计时器旁边的那个人没有?他已经停车超时了,但他没有零钱。你去给他一毛钱!”说完这个人就转过街角,不慌不忙地走了。当这个行人走到计时器旁时,那个提出要求的人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了。如果提出要求的人穿的是制服的话,即使他已经不见踪影,制服的影响力都依然存在,因为几乎所有的行人都按他所说的做了。然而,当他穿着便服时,这么做的人却不到一半。有趣的是,比克曼后来要大学生们估计在上述实验中有多少人会听从这个人的要求。结果发现,他们对这个穿便服时获得顺从的比率估计得相当准确(50%,实际上是42%),但对这个人穿制服时获得顺从的比率估计得过低(63%,而实际上是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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