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迪!”皮特大叫一声,猛然伸出手臂搂住这个矮个子男人的肩膀,“你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像己安排好似地,毯子从格恩上着石膏夹板的手指中滑落,掉到地上,使鲁迪身上只剩下一件医院的病患服。“我从护士那里拼命逃了出来,到这里来迎接你。”他坦然自若地说。
“你恢复得还不错吧?”
“我一定会在你之前回海洋局上班的。”
皮特转身招呼罗杰斯。“迈尔斯,你有带相机吗?”
“一个优秀的摄影师走到哪里都会带着相机。”罗杰斯用压住人群的的嗜杂声喊着。
“替这三个在卡皮罗特山受尽苦难的老伙计照张像。”
“还得加上我这个受尽苦难的女侠。”洛伦边说边挤到他们中间。
罗杰斯连拍了3张,记者们也挤了上来。
“皮特先生!”一名电视台记者把麦克风举到他面前,“你能为我们讲讲那条地下河的情况吗?”
“我只能说它确实存在,”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而且水源充足。”
“你认为这条河有多大?”他悄悄用臂搂住洛伦,并捏了捏她的屁股,脸上却装出一副苦苦思索的神情。“我想大约有格兰德河的三分之二那么大吧。”
“有那么大吗?”
“一点也没错。”
“你在地下暗河里游了一百多公里,有什么感受?”
皮特最讨厌记者问感受,有人没带降落伞从飞机上掉下来,他们也要去问目击者有什么感受。这种询问真叫他烦恼。
“感受?”皮特说,“目前我的感受是,如果不赶快上厕所,我的膀胱就要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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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两天之后,每个人都向墨西哥警方报告了详细情况,可以自由离境了。他们聚集在码头上,相互道别。
彼得·邓肯博士是第一个离开的。这位水文专家一大早就悄悄地走掉了,等大家想起他时,他已经不见了。作为那项将被称为索诺兰水利工程的总指挥,他在接下来的这一年里会忙得不可开交。对饱受干旱之苦的西南美洲来说,这条河简直就天赐的礼物。水,人类文明的生命所在,会为沙漠居民带来各式各样的工作机会。水和管道建好之后,水将被引到小镇和城市中去,并将把一个干涸的湖泊改造成一个与波维尔湖同样规模的兼具休闲性的水库。
接下来的计划是开采皮特在地下漂流历险中发现的矿物资源,并在地下营造一个游乐中心。
香侬·凯尔西博士应邀返回秘鲁,继续从事对查查波亚斯城废墟的挖掘工作。迈尔斯·罗杰斯一如既往地跟随着她。
“希望我们能再见面。”罗杰斯握着皮特的手说。
“前提是你必须保证远离那些祭潭。”皮特亲热地说。
罗杰斯笑了起来。“这没问题。”
皮特俯视着香他的眼睛,那里面依然闪烁着果断和勇敢的光芒。“祝你万事如意。”
香侬清楚,在她所见过的男人当中,皮特是惟一一个她既无法占有又无法掌握的人。她心中涌动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感。为了故意气气洛伦,她热烈地吻着皮特,吻了很长的时间。
“再见了,大男孩。别忘了我。”
皮特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话:“想忘也忘不掉。”
香侬和迈尔斯坐着计程车动身前往圣地亚哥机场后不久,一架海洋局的直升机从东方飞来,降落在阿罕布拉号的甲板上。飞行员让引擎空转着,自己从货舱口跳了下来,他四面环视了一下,看到了桑德克,便向他走了过来。
“早安,上将。是马上就走,还是关掉引擎?”
“不要关引擎,”桑德克回答道,“海洋局的喷射客机现在情况怎样?”
“正在尤马海军陆战队的机场待命,准备将您和其他人送回华盛顿。”
“很好,我们马上登机。”桑德克转向皮特,“这么说,你是要请一阵子的病假楼?”
“我和洛伦打算去参加美国老式汽车俱乐部在亚利桑那州举行的巡回车展。”
“希望一个星期后能见到你。”上将转向洛伦,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你是个议员,别跟着他胡来。你要保证他能安全结实地回来,以便投入工作。”
洛伦微微一笑。“别担心,上将。选民们也需要我斗志昂扬地重返工作岗位。”
“那我呢?”乔迪诺说,“怎么不给我放假疗养?”
“你坐在轮椅上,一样可以在办公桌旁工作嘛。”随后,桑德克脸上浮起一丝诡谲的微笑,“至于鲁迪,他的情况不同。我打算送他到百慕达待上一个月。”
“你这个老家伙。”格恩说,拼命地板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
这一切其实只都是开开玩笑罢了。皮特和乔迪诺就像桑德克的儿子一样,他们之间一向互敬互爱。上将确信,一旦他们恢复健康之后,马上就会来到他的办公室,催着他派他们去执行海洋工程计划。
两名码头工人把乔迪诺抬上了直升机。为了使他那上了石膏的腿得以伸展,他们拆掉了一个座位。
皮特靠在直升机门旁,捏弄着乔迪诺从石膏里露出来的脚趾头。“别再把这架直升机像其它几架一样输掉了。”
“这有什么了不起,”乔迪诺回嘴道,“我每买十加仑汽油,就能赢回这么一个玩意儿来。”
格恩把手放到皮特的肩膀上。“感觉蛮好的,”他轻松地说,“咱们什么时候再这么玩上一回。”
皮特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千万不能再拿自己的命当赌注了。”
桑德克轻轻拥抱了一下皮特。“你好好休息,别着急。”他的声音很轻,在旋翼叶片的转动声中,别人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我会尽快回去的。”
洛伦和皮特站在渡轮的甲板上挥着手,直到直升机在海湾上空转弯,向东北方向飞去。他转身面对着她。“这下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她挑逗地微微一笑。“我都快饿死了。咱们干嘛不去墨西卡利找家好一点的墨西哥餐厅呢?”
“既然你提到了吃饭,我突然很想吃辣肠煎蛋。”
“我想得由我来开车了。”
皮特举起手。“我还有一只手臂是好的。”
洛伦根本不听他的。皮特只得站在码头上引路,洛伦则稳稳地把长长的利箭车以及后面拖着的拖车从渡轮的汽车甲板上沿坡道开上了码头。
皮特无限依恋地看了这艘老式渡轮的活动横梁最后一眼。他真希望自己能亲手驾着这艘船穿越巴拿马运河,沿波多马克河一直开到华盛顿。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悲哀地叹了口气,站到乘客座位上。这时,一辆汽车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科蒂斯·斯塔吉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朝他们打了个招呼。“真高兴能在你们走之前赶到。大卫·盖斯基尔说,一定要把这样东西拿给你们。”
他递给皮特一个裹在印第安毛毯里的东西。皮特无法用双手接过来,只得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洛伦。于是洛伦接过毛毯,把它展开。
4张漆在棒形祈祷用具上的人脸静静地瞪着他们。“这是芒陀罗人的宗教偶像,”皮特轻声说,“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
“我们是在约瑟夫·佐拉停放在瓜伊马斯庄园里的私人飞机里找到的。”
“我猜这些偶像一定是佐拉用卑鄙手段弄到的。”
“根据一份与它们同时发现的收藏者资料,我们断定它们是芒陀罗人遗失的宗教偶像。”斯塔吉解释道。
“芒陀罗人一定会非常高兴。”
斯塔吉看着皮特,脸上浮出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我想我们可以委托你把偶像送还给他们。”
皮特轻轻一笑,把头往后面的拖车那边一歪。“这些偶像不会比那里面的黄金更值钱吧。”
斯塔吉摆出一副你骗不了我的神情。“真好笑,所有的黄金文物不是都已经登记入册了吗?”
“我保证会把这些偶像送到芒陀罗人的村子里。”
“大卫·盖斯基尔和我绝对信任你。”
“佐拉那伙人现在怎么样了?”皮特问。
“在监狱里蹲着呢。起诉他们的罪名有盗窃、非法定私和谋杀。告诉你,法官拒绝了他们的保释请示,因为他很清楚,这伙人一定会利用保释的机会逃到国外去。听到这消息,你一定很高兴吧。”
“你们做得真好。”
“这么多亏了你的帮忙,皮特先生。如果海关总局能对你有什么帮助,当然,向国内走私非法物品除外,别忘了打个电话给我们。”
“我知道了,谢谢你。”
例行巡视过那一小群牲畜之后,比利·雅摩正在为马卸鞍。他稍停下手,眺望着高低不平的山地荒原。岩石缝中稀稀落落地生长着仙人掌、牧豆树和柽柳。突然,他望见一团灰尘朝自己这个方向卷来。渐斯地,他认出那是一辆非常破旧的汽车,后面还拖着一辆旅行拖车。它们全都涂着近乎黑色的深蓝色。
汽车和拖车在他的屋前停了下来,这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从畜栏旁走了过去。这时,门打开了,皮特从车里走了出来。
“祝你受到温暖的阳光照耀,我的朋友。”雅摩向他致意。
“祝你拥有晴朗的天空。”皮特回答道。
雅摩热情洋溢地握住了皮特的右手。“见到你我实在太高兴了。他们对我说,你死在那一片黑暗之中了。”
“差一点点,不过没死,”皮特说,朝着挂在吊带上的手臂点了点头,“我要谢谢你。是你及时进到山里,救了我朋友的性命。”
“邪恶的人是注定要死的,”雅摩颇具哲理地说,“我很高兴能及时赶到。”
皮特把裹在毛毯里的偶像递给了雅摩。“我给你和你们的部落带来了一样东西。”
雅摩轻轻揭开毛毯,仿佛是在观看一名婴儿。他默默无语地凝视了四座偶像片刻,泪水溢上了他的双眼。“你为我们带回了我们部落的灵魂、我们的梦想、我们的宗教。现在,我们的孩子们可以行成人礼,可以成为真正的男人和女人了。”
“我听说,那些偷走它们的人曾听到奇怪的声音,就保孩子的哭泣声。”
“它们是在哭喊着要回家。”
“我原以为印第安人是从来不哭的。”
雅摩微笑着。手中的这些偶像将喜乐的感觉传达至他心中。“你别相信这个。我们只不过是不愿让外人看见罢了。”
皮特把洛伦介绍给比利的妻子波莉。波莉坚持留他们吃晚饭,并且不让他们拒绝。洛伦无意中提到皮特喜欢吃辣肠煎蛋,于是波莉便一下子为他做了许多,相当于5个牛仔的分量。
吃饭时,雅摩的朋友和家人都涌进屋里,虔敬地观看他们的宗教偶像。男人们全都上前跟皮特握手,妇女们则把小手工艺品作为礼物送给洛伦。这个场面十分感人,使洛伦禁不住地抽泣起来。
皮特和雅摩相互看出彼此在本质上十分相近,两人对这个世界都不存在任何幻想。皮特对雅摩微笑着。“能有你这个朋友真是荣幸,比利。”
“永远欢迎你到这里来作客。”
“当水被引到地面上时,”皮特说,“我会设法让你的村庄首先得到灌溉。”
雅摩从脖子上取下一个系在皮条上的护身符,递给皮特。“这东西送你,让你永远记住自己的朋友。”
皮特仔细观看着护身符。这是一个卡皮罗特山死神的铜制小雕像,上面嵌着绿松石。“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接受。”
雅摩摇了摇头。“我发过誓,要戴着它直到找回我们的偶像。现在,它是你的了。祝你好运。”
“谢谢你。”
在离开欧米泰庇克峡谷之前,皮特把洛伦带到了帕蒂·卢·卡汀的墓前。她跪了下来读着墓碑上的铭文。
“多美的墓志铭,”她柔声说,“这中间是不是隐藏着一个故事?”
“好像没人知道。印第安人说,她是在某天夜里被不知名的人葬在这里的。”
“她这么小,才10岁。”
皮特点了点头。“对一个10岁的小女孩来说,她的安息地未免太孤寂了。”
“回到华盛顿之后,我们试试看能不能在哪份档案里找到她的线索。”
沙摸里的野花已经开过并且凋谢了。洛伦用常青的拉瑞阿灌木枝扎了一个花圈,将它摆在坟墓上。他们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眺望着沙漠。在落日的余晖中,各种色彩都鲜艳夺目,而11月的清爽秋风则使这幅景色更加壮丽。
洛伦驾着利箭车驶向公路时,全村的人都在道路两旁为他们送行。换挡时,洛伦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皮特。
“在你听起来可能会觉得奇怪,不过,这个小村可真像个世外桃源,如果能在这里度过一个安静的蜜月是最合适不过了。”
“你是不是在提醒我,我曾经向你求过婚?”皮特捏着她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说。
“我倒宁愿把它看成是你的一时冲动而一笔勾销。”
他盯着她。“你是在拒绝我?”
“别做出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们两人当中一定得有一个保持头脑清醒,而你的道德心不允许你食言。”
“我可是认真的。”
洛伦招目光从路上收回来,朝他亲热地一笑。“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不过,咱们得面对现实。目前的问题是,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但我们彼此之间绝非如胶似漆。假如你和我住在一所有围墙的小房子里,那家具上有的就只是积满的灰尘,因为我们俩都不愿待在家里。你的生活是海洋,而我的生活则是国会。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有亲密的爱情关系。你不会不同意我的话吧?”
“我不能否认,你的理由很充分。”
“我建议我们维持目前的这种关系。你有反对意见吗?”
皮特没有马上回答。洛伦想,他把自己的宽慰感遮掩得真好。有好长的一段时间,皮特都只是透过挡风玻璃直盯着前面的路。终于,他开口了:“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史密斯议员?”
“不知道,是什么?”
“作为一名女政客,你简直过于坦诚和性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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