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侬点点头。“许多人仍然坚信,任何发现并进入‘死亡之城’的人都将变成石头。”
“噢,对了,”乔迪诺咕映道,“不就是‘谁动我的尸骨谁就遭殃’那种老传说吗?”
“既然我们谁也没感到关节麻木僵硬,”奥蒂兹快活地说,“我想那些经常出没于这片废墟的凶神恶鬼大概已经丧失魔力了。”
“它们没让阿马鲁和他手下的强盗吃苦头,真是太遗憾了。”皮特说。
罗杰斯走到香侬身后,占有性地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我知道,你们明天上午就要和我们告别了。”
香侬面露惊讶,但并未试图拿开罗杰斯的手。“这是真的吗?”她说,看了看皮特,“你们就要走了?”
格恩抢在皮特之前做了回答。“对,我们将飞回船上,然后再进入厄瓜多尔。”
“你们是要到厄瓜多尔寻找我们在深水号上谈论过的那艘大帆船吧?”香侬问。
“你能想出一个更确切的地点吗?”
“为什么是厄瓜多尔?”她追问道。
“艾尔喜欢那儿的气候。”皮特边说边用手拍拍乔迪诺的后背。
乔迪诺点了点头。“我听说那儿的姑娘既漂亮又性感。”
香侬用好奇的目光盯着皮特。“你呢?”
“我吗?”皮特天真地嘟嚷道,“我是去那儿钓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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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盖斯基尔全身放松地躺在床上,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杯冷咖啡和一个盛着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的盘子。他那庞大的身体上盖了床毯子保暖,毯子上面散落着一页页打字稿。他端起杯子,吸了口咖啡,又接着读那份有一本书厚的手稿。文章的题目是《从未落网的窃贼》,是对追捕“幽灵”的写实描述,作者名叫内森·潘布罗克,是伦敦警察厅刑事部的退休探长。这位探长花了将近50年的时间,坚持不懈地研究国际刑警案件,追踪每一条线索,不管它是不是可靠的。
潘布罗克听说盖斯基尔对二三十年代这个神出鬼没的艺术品窃贼有兴趣,便把发黄的文稿寄给他。这文稿是他耗尽心血整理而成的,却在30年里被编辑退回不下30次。盖斯基尔一读起来就不忍释卷,他被潘布罗克那深入细致的调查给深深吸引了。潘布罗克已经将近90岁,这位英国人曾负责侦办1939年发生在伦敦的“幽灵”最后一次的偷盗案。“幽灵”总是极为精彩地完成他的偷窃计划,而这次也一样。案子始终没破,艺术品一件也没追回来。但潘布罗克固执地认为,罪犯不会不留下蛛丝马迹,他一心想要查明“幽灵”到底是何许人。
半个世纪的时间里,他从未改变初衷,一直拒绝放弃这个案子。后来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不得不进了疗养院。在此之前的几个月,他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盖斯基尔心想,太遗憾了,竟然没有一个编辑认为这篇稿子值得出版。要是《从未落网的窃贼》能够出版的话,那么至少会有10桩著名的艺术品盗窃案可以真相大白。
黎明前的一个小时,盖斯基尔看完了文稿的最后一页。他靠在枕头上,盯着天花板,在脑子里把每条线索整理了一遍,直到阳光从卧室的窗台上照进来。突然间,他恍然大悟,就好像堵塞在河道中的原木一下子松开了,被冲进了开阔的水域。盖斯基尔伸手拿电话时微笑着,就像手里持有中奖的彩票一样。他凭记忆拨了个号码,拍松了枕头,好让自己在等回音时能坐得舒服些。
一个睡意惺松的声音嘶哑地说:“这是弗兰西斯·拉格斯岱尔家。”
“我是盖斯基尔。”
“天哪,是大卫啊。怎么这么早?”
“是谁呀?”话筒里模模糊糊地传来拉格斯岱尔妻子的声音。
“大卫·盖斯基尔。”
“你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天吗?”
“很抱歉,把你们吵醒了,”盖斯基尔说,“但我有个好消息,一刻也不能等了。”
“好吧,”拉格斯岱尔打着哈欠咕哝着,“说来听听看。”
“我可以告诉你‘幽灵’的名字了。”
“谁?”
“我们最关心的艺术品盗贼。”
拉格斯岱尔完全醒了,“‘幽灵’?你查出他的身分了?”
“不是我。是伦敦警察厅刑事部的一位退休探长。”
“是个英国佬?”
“他用毕生的精力写了一本有关‘幽灵’的书。其中有些是猜测,但他收集了不少很有说服力的证据。”
“他得出了什么结论?”盖斯基尔故意清了清嗓子。“历史上最了不起的艺术品盗贼名叫曼斯菲尔德·佐拉。”
“你再说一遍?”
“曼斯菲尔德·佐拉。这对你来说有意义吗?”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以我徽章的名义发誓。”
“我不敢问——”
“没必要,”盖斯基尔插话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是那个家族的父亲。”
“我的天,佐拉跨国公司。这简直就像在拼图上找到最后一块拼板。是佐拉家族,不论他们用什么名字称呼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能连贯了。”
“就像找到了通往家门的那些面包屑一样。”
“那天吃午饭时你说得没错。‘幽灵’的确开创了一个继承衣钵的盗贼王国。”
“我们至少在4个我还记得的场合下监视过佐拉跨国公司,但结果总是无法找到罪证。我从没把他们跟神乎其技的‘幽灵’联系起来。”
“局里也一样,”拉格斯岱尔说,“我们一直怀疑他们跟每一件价值在百万美元以上的艺术品和文物盗窃案有关,但我们没能找出足够的证据来起诉他们任何一个人。”
“我很同情你。没有证据,就没有搜索票和逮捕令。”
“佐拉家族在这么广的范围内做着这么大的生意,居然没留下任何痕迹,这简直就是奇迹。”
“他们从不出错。”盖斯基尔说。
“你试过安排人进去卧底吗?”拉格斯岱尔问。
“试过两次。他们几乎都是立刻就有所警觉。要不是我都派我很有把握的人进去,我敢说他们早就被干掉了。”
“我们也从来没能打进去过。那些收买失窃艺术品的收藏家也同样都很有警觉性,嘴巴很紧。”
“我们都很清楚,佐拉家族一向会把偷来的文物变成合法的,就像贩毒者洗钱一样。”
拉格斯诺尔沉默了几分钟,最后说:“我觉得是时候了,我们不应该只在午饭见面时互换条子了,我们应该开始全天候合作。”
“我喜欢你的风格,”盖斯基尔表示同意,“从我这头开始,我一到办公室就向我的上司呈上一份关于联合行动的提议。”
“我这边也开始进行。”
“我们为什么不把双方的成员集合起来召开一次联合会议呢,比方说在星期四上午?”
“听起来你好像已稳操胜算一般。”拉格斯岱尔同意了。
“这可以让我们留出时间好做些预备性的工作。”
“说起‘幽灵’,你追查过被盗的迪亚哥·利维拉的画吗?那次午饭时你曾提到过,说你在这上面可能有线索。”
“我仍在研究这个案子,”盖斯基尔回答说,“但现在看来,利维拉的画似乎被运到了日本,进了私人收藏室了。”
“你根据什么断定这是佐拉家族所促成的买卖?”
“如果是他们干的,就不会有任何线索。因为他们总是运用许多作为掩护的机构和中介者。我们是在谈论超级明星的犯罪问题,从老曼斯菲尔德·佐拉实现第一个偷窃计划到现在,你、我,或者是世界上任何其他执法机构,都没有动过这个家族的任何成员。他们还没见过法庭里面的模样呢。他们完全清白,真是让人忍心。”
“这回我们干掉他们了。”拉格斯岱尔鼓励地说。
“如果他们不是那种会出错的人,我们就没有优势可言了。”
“也许不是,也许是。但我一直觉得会出现一个跟你、我或者佐拉家族都无关的局外人,他会摧毁他们那个家族体系。”
“无论他是谁,我都希望他快点现身。要是我们没能在佐拉家的人退休去巴西之前,送他们上断头台的话,我会抱憾终生的。”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那个父亲是家族生意的创始人,也知道他是怎么经营的,那么我们就更清楚应该找些什么东西了。”
“别忙着挂电话,”拉格斯岱尔说,“告诉我,你是否调查过某位与那件从你手上溜过的木乃伊金甲有关的解译专家?”
盖斯基尔迟疑了一下。他不喜欢别人再提起这件事。“我们找过所有知名的雕刻文字专家,只有两位除外。他们是一对夫妻档的哈佛人类学家,亨利·莫尔博士和他的妻子。他们失踪了。他们的同事和邻居都没人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
拉格斯岱尔笑了起来。“若能在他们跟佐拉家族斗智的时候找到他们就好了。”
“我正在调查这件事。”
“祝你好运。”
“我很快就会跟你联络的。”盖斯基尔说。
“上午晚些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你。”
“下午打吧。有场审讯将在9点钟开始。”
“这样更好,”拉格斯岱尔说,“要是联合会议方面有进展,你就打个电话给我吧。”
“我会的。”
盖斯基尔微笑着挂上电话。今天上午他不想去办公室了。要让由海关和联邦调查局所组成的联合行动小组得到上司的批准,对拉格斯岱尔来说比他这边还要棘手。他读了一夜文稿,现在该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休息一下了。
每当一件缺少证据的悬案突然有了转机的时候,他都会非常高兴。能掌控局势的感觉真好,由刺激而产生的动力真是奇妙极了。
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在卡内基的课上吗?还是从海关总局的教官那儿?他还没想出答案就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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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香侬在船长卧舱里洗了一个痛痛快快热水澡之后,用毛巾把湿漉漉的头发挽在头顶上。她先让那些秘宫女学生进去洗,随后自己才一边品尝着皮特特意从船上厨房弄来的葡萄酒和鸡肉三明治,一边在热气腾腾的水中尽情洗浴。在把身上的汗污垢以及指甲里的泥土洗净之后,她的皮肤泛起红润,浑身散发着薰衣草香皂的芳香。一位身材与她相仿的矮个子船员借给她一套工作服;船上唯一的女性是一位海洋地质学家,她已经把自己的大部分衣服拿出来给那些秘鲁女学生穿了。香依在穿戴完毕之后,立刻把那件游泳衣和脏衬衣扔进了垃圾简,因为在这些东西上面留有她想尽快忘掉的记忆。
香侬把头发吹干、梳理好之后,偷偷抹了一点史都华船长刮脸后用的乳液。她很纳闷,男人洗浴后为什么不用爽身粉呢?她正忙着把自己的长发扎成一条辫子时,皮特敲了敲门。他们俩站在门口,相互打量了一会儿,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我简直认不出你来了。”她说着让皮特进人舱房。皮特身穿一件花俏的夏威夷运动衫和一条淡褐色宽松裤。她想,他虽不是那种被人们夸赞为非常漂亮的男人,但他粗犷面孔上所有的不足之处都被一种难以抵御的男性魅力抵消了。他的皮肤晒得比她还要黑,他那乌黑的鬈发与他那双绿得出奇的眼睛十分相称。
“我们俩看起来都不怎么像原先的那个人,”他说,脸上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晚饭之前,在船上四处走走,怎么样?”
“我很乐意,”她用赞同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我原以为我是被安排在你卧舱里休息的。现在我才发现,是船长非常慷慨地把自己的卧舱让给了我。”
皮特耸耸肩。“我猜,这是运气。”
“你是个骗子,德克·皮特。你并不是你装出来的那种色鬼。”
“我一直相信,亲密关系应该一点一滴地培养。”
她突然不安起来,他那双犀利的眼睛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她强作笑脸,挽起他的胳膊。“我们从哪儿开始呢?”
“你是指四处走走这件事。”
“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深水号是一艘相当先进的科学考察作业船,这可从它的外表清楚看出。它的正式名称是超级抗震船。按照最初的设计,它是被用来当作深海地质物理研究的,不过也可以用于从事其他的水下活动。位于船尾和两舷的巨型起重机是可以调节的,能够用于任何一种想像得到的水下作业,从矿产开采到深海救援,以及水下发射和收回人工操作或无人操作的潜艇等。”
船体被漆成了海洋局传统的绿松石色,船的上层建筑是白色的,起重机是天蓝色的。从船头到船尾约有足球场那么长,能为35名科学家和20名船员提供住宿。虽然这艘船其貌不扬,但它内部的居住条件却可以与最豪华的客轮相媲美。詹姆斯·桑德克上将对手下为数不多的官员了如指革,知道如果给予他们相应的待遇。他们工作起来就会更有效率。深水号恰好反映了他的这种观点。船上的餐厅装修得如同一家豪华饭店,而厨房则由一位一流的厨师掌管。
皮特领着香侬走上导航驾驶台。“那是我们的智慧中心。”他用手指了指一个大房间,里面是一排数字显示器、电脑和安装在长形控制台上的录影监测仪。控制台位于一排大窗子下面,占据了整个舰桥的宽度。“除深水设备的操作之外,船上的大部分工作都由这个地方控制。船上有一个安装着为各种专业性深海工程设计的电子防水舱,深水设备的操作是在那儿进行的。”
香侬凝视着闪闪发光的镀铬合金、监测仪上的彩色图像,以及从船头可以尽收眼底的广阔海景。这一切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具有未来主义风格的放映厅,非常富有吸引力和现代气息。“船舵在哪儿?”
“旧式的船舵已经随着玛丽女王号成为历史了。”皮持回答说。他指给她看考察船的操纵控制台,那是一块装有控制按钮的仪表板以及一个可以安装在桥翼上的遥控系统。“如今,导航是由电脑完成的,船长甚至可以对考察船进行声控。”
“作为一个挖掘古代陶片的人,我从未想到船舶业已发展到如此先进的地步。”
“在如同后母的孩子一样缓慢地发展了40年之后,海洋科技作为未来的新兴工业学科,终于得到了政府和私营企业的承认。”
“你还没有解释你们在秘鲁近海海域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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