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路易斯说,“嘘,瑞琪儿,别说了。”
瑞琪儿抬起浮肿的脸看着路易斯说:“路易斯,这对他太不公平了,好像他是个坏孩子似的,他可能以为这是游戏……我们追,他跑……但卡车开来的 太不是时候了……我哭的时候丹得丽芝太太打电话来……说她在《美国人》报上看到那司机企图自杀。”
“什么?”
“那司机企图在自己的车库里上吊自杀。他受到了打击,情绪低落,报纸上说……”
“太他妈的糟糕了,他没好好控制住车。”路易斯野蛮地说。但他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好像感觉很遥远的,他觉得浑身发冷。脑子里有个声音说:路易斯 ,那个地方有魔力……以前充满了魔力,我担心它现在又充满了魔力。路易斯继续说:“我儿子死了,而他交了1000元保释金就出来了,他会觉得沮丧,想 自杀,可等到某个法官吊销他90天驾驶执照再轻罚他一笔后,他就又会心安理得了。”
瑞琪儿声音沉闷地说:“丹得丽芝太太说他妻子带着孩子们离开了他。她不是从报纸上看到的,而是从什么人嘴里听说的。那个司机没喝醉,也没用毒 品,他以前从没有超速驾驶的前科。他说他开车到了路德楼镇后,感觉踩刹车就像踩在了一块铸铁上似的,刹车失灵了,所以车才加速行驶的。”
他感觉踩刹车像踩在了一块铸铁上似的,刹车失灵了……
那个地方,有种魔力……
路易斯猛地抛却了那些想法。他轻轻地握住妻子的胳膊说:“给你爸妈打电话吧,现在就打。你和艾丽不该在这所房子里再多待一天了,不能再多待一 天。”
瑞琪儿说:“路易斯,我们不能没有你。我想我们……我需要我们在一起。”
“我过三四天就去和你们在一起。”要是一切顺利的话,瑞琪儿和艾丽可以两天后就回来,但路易斯接着说:“我得找个人替我做一下学校里的工作, 至少暂时性的。我的病假期和度假期很快就到了,但我不想让哈都太为难。在我们离开这儿时,乍得可以帮着看房子,不过我想停了电吧,我们的食品可以 放到丹得丽芝太太家的冰柜里。”
“那艾丽的学校呢……”
“管它呢,反正只有三星期就该放假了,他们会理解的,环境就是这样。他们会安排早些给她放假。这会起作用的,只要……”
“路易斯?”
路易斯停下来话头,问:“怎么了?”
“你在隐瞒什么呢?”
“隐瞒?”路易斯坦诚清楚地看着瑞琪儿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
“对,我不知道。”
“没什么。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要是你真希望的话。”
“是的。”路易斯说,这些话就像铁棍在他的脑子里敲打出的回声一样。
瑞琪儿眼圈发红,因为吃了镇静药,眼睛有点呆滞地看着路易斯说:“这也许对艾丽是……最好的安排。路易斯,你看上去有点发烧,好像你要得什么 病似的。”
路易斯还没来得及回答,瑞琪儿已经走到电话前,给父母住的旅馆打电话了。
听到瑞琪儿要带着艾丽和他们一起去芝加哥,戈尔德曼夫妇都有些欣喜若狂了,他们对路易斯三四天后也去芝加哥的想法不太感兴趣,但终于他们不必 为他担心了。路易斯压根就不想去芝加哥,他倒是担心订机票会遇到些困难,但是好运一直在光顾他。航空公司还有去辛辛那提的机票,从辛辛那提可以再 转机去芝加哥,这意味着瑞琪儿和艾丽可以与戈尔德曼夫妇乘同班飞机走,只是瑞琪儿和艾丽需要到辛辛那提下飞机,再转机去芝加哥,会比戈尔德曼夫妇 晚一小时到达。
路易斯挂上电话,心里想,这几乎像魔法一样,接着乍得的声音立刻又在他的耳边响起:以前那儿充满了魔力,我担心……
路易斯心里粗暴地对乍得的声音说:噢,去他妈的吧,我的好朋友,我在过去的十个月里已经学会接受许多奇怪的事了。但是我会相信那个鬼地方能影 响航空公司的售票情况吗?我想我是不信的。
瑞琪儿看着路易斯在电话机旁的本上记下这些消息说:“我得收拾行装了。”
路易斯说:“拿一个大衣箱吧。”
瑞琪儿有些吃惊地瞪大眼睛说:“我和艾丽两个人的衣物放在一个衣箱里?路易斯,你在开玩笑吧。”
“好吧,再拿两个手提的袋子,但别装一大堆衣物,像要穿三周似的,那样会累着自己的。”路易斯说,心里想特别是因为你们可能很快就会回路德楼 来。他接着说:“拿够穿一周或十天的就行了,拿着支票簿和信用卡,需要什么买什么。”
瑞琪儿开始怀疑地说:“但是我们付不起……”她好像现在对一切都产生了怀疑。他想起有一次他说要买个什么东西,妻子那种奇怪的迟疑的评论,也 是这句:“我们付不起……”
路易斯说:“我们有钱。”
“噢……我想我们需要的话可以用给盖基准备上大学用的钱,虽然需要花上一两天的时间去转成存款账户,还要花一周的时间转成现金……”
瑞琪儿脸上又开始流泪了。路易斯抱住她,说:“瑞琪儿,别,别哭。”
路易斯心里却想,她是对的,这事一直在伤害她,而且将永无休止。
但是瑞琪儿还是哭了起来——她没办法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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