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有一桌坐的都是软件业巨头,包括比尔·盖茨和米切尔·卡普尔。另一桌坐着他的老朋友,如伊丽莎白·霍姆斯,她还带来了一位身着燕尾服的女伴。安迪·赫茨菲尔德和伯勒尔·史密斯穿着租来的礼服,脚上踩着松软的网球鞋,一旁旧金山交响乐团演奏着施特劳斯的圆舞曲,两人伴着音乐起舞的样子使这场派对更加令人难忘。
由于鲍勃·迪伦拒绝了邀请,派对上献唱的是埃拉·菲茨杰拉德(Ella Fitzgerald)0她主要唱自己的传统曲目,偶尔也会改编一下曲目,如将《伊帕内玛姑娘》(The Girl From Ipanema)唱成“库比蒂诺小伙儿”。她要听众点歌,乔布斯就点了几首。最后,她用一首慢节奏的《生日快乐》结束了表演。
斯卡利走上台,提议为“技术领域最重要的远见者”干杯。沃兹尼亚克也走上台,送给乔布斯一个相框,里面装着一张1977年西海岸电脑节上子虚乌有的“扎尔泰”电脑宣传单,Apple II电脑就是在该电脑节上发布的。唐·瓦伦丁对乔布斯十年间的转变感到惊奇。“他以前就跟胡志明似的,认为绝不能相信任何一个30岁以上的人,现在却同埃拉·菲茨杰拉德一起,给自己办了个这么棒的30岁生日宴会。”他说道。
许多人都为这个挑剔的家伙准备了特别的礼物。例如,黛比·科尔曼就为他找到了第一版的《最后的大亨》(The Last Tycoon),这是弗兰西斯’斯科特·菲茨杰拉德(F.Scott Fitzgerald)的一部小说。乔布斯却将所有礼物都留在了酒店房间里,这个行为虽奇怪但也与他的性格相符。乔布斯一件礼物都没拿回家。沃兹尼亚克和一些苹果公司的元老没有吃派对上的山羊乳干酪和鲑鱼慕斯,派对结束后,他们聚在一起去丹尼餐厅吃饭。
“一个艺术家到了三四十岁还能做出惊人的东西来,这是很罕见的。”乔布斯对作家戴维·谢菲(David Sheff)说道,言语中流露出渴望之情。谢菲于乔布斯30岁生日的当月,在《花花公子》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言语亲密的长篇访谈。“当然,有些人天生就有求知欲,永远像小孩一样对生命充满敬畏,但是这种人很少。”这次采访涉及许多话题,但是在变老和面对未来的问题上,乔布斯发出了最尖锐的反思:
你的想法会在自己的头脑中创建出模式,就像脚手架一样。大脑中的化学反应蚀刻出思维的模式。在大多数情况下,人们会陷入这些模式,就像唱片上的针槽,并且再也出不来了。
我会永远保持与苹果的关系。我希望这一生,能让自己的生命历程和苹果的命运彼此交错,就像编织一幅挂毯那样。可能我会离开苹果几年,但我终究是会同来的。而这就是我可能想要做的事情。关于我,应该谨记的关键一点就是,我仍然是个学生,我仍然在新兵训练营。
如果你想有创造性地过自己的生活,像艺术家一样,就不能常常回顾过去。不管你做过什么,以前是怎么样,你都必须心甘情愿地接受一切,并将一切抛诸脑后。
外界越是试图强化你的形象,你就越难继续做一名艺术家,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艺术家要说,”再见,我得走了,我要疯了,我要离开这里。”然后他们就离开了,在某处休隐。也许之后他们又会重新出现,变得有些不同。
乔布斯说出这番话,似乎是有预感自己的生命将很快改变。也许他的生命历程确实会与苹果的命运彼此交错,也许他这时候应该将过去的自己抛诸脑后,也许是时候说“再见,我得走了”,然后重新回来,带着不同的思考方式。
出埃及记
1984年麦金塔发布后,安迪·赫茨菲尔德休了一段时间假。他需要重新充电,并远离自己的上司鲍勃·贝尔维尔。赫茨菲尔德不喜欢他。有一天,他得知乔布斯给麦金塔团队的工程师每人发放了最高5万美元的奖金,他们团队工程师的工资此前一直没有丽萨团队的高。于是他找到乔布斯要自己的那一份。乔布斯回复说,是贝尔维尔决定休假的人没有奖金。赫茨菲尔德后来听说这其实是乔布斯的决定,于是来找乔布斯对质。最开始,乔布斯含糊其辞,后来又说,“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对事情有什么改变呢·”赫茨菲尔德说,如果乔布斯扣着奖金不发是为了让我回来,那么出于原则,他根本就不会回来。乔布斯态度软化了,这却给赫茨菲尔德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在休假快结束时,赫茨菲尔德与乔布斯约好共进晚餐,他们从办公室出来,走过几个街区,来到了一家意大利餐馆。“我真的想回来,”他告诉乔布斯。"但是现在情况好像真的很糟糕。”乔布斯隐约有些心烦意乱,但是赫茨菲尔德继续说下去,“软件开发团队士气彻底低落,几个月都没做出什么东西来,伯勒尔也非常沮丧,年底之前就会走人。”‘
这时,乔布斯打断了他。“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说道,“麦金塔团队现在很棒,我正在享受自己一生中最好的时光。你已经跟我们完全脱节了。”他的眼神里透露出极为挖苦的意味,但又试图表现自己是被赫茨菲尔德的评论逗乐了。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那我觉得自己肯定没法回来了。”赫茨菲尔德闷闷不乐地说,“我想要回归的那个Mac团队甚至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Mac团队必须成长,你也一样,”乔布斯回应道,“我希望你回来,但是如果你不愿意,那也随你。反正你也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重要。”因此,赫茨菲尔德没有回来。
1985年初,伯勒尔·史密斯也准备离开苹果。但他又担心,如果乔布斯试图说服他留下,那么自己就很难离开。乔布斯的现实扭曲力场太强大了,史密斯难以抗拒。于是,他同赫茨菲尔德一起商量如何冲破乔布斯的现实扭曲力场。“我想到了!”有一天,他告诉赫茨菲尔德说,“我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辞职方法能抵抗他的现实扭曲力场。我会走进史蒂夫的办公室,脱掉裤子,在他的办公桌上小便。对这种事他还能说什么呢·这方法肯定能行。”而Mac团队打赌,即便再勇敢,伯勒尔·史密斯也没胆量这么做。在乔布斯生日聚会前后,他终于决定要豁出去了,他同乔布斯约好了见面。当史密斯走进乔布斯的办公室时,他惊奇地发现乔布斯笑得很开心。“你真的要那么做吗·真的要那么做吗·”乔布斯问他。他已经听说了史密斯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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