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那一年夏天,在他结束高二即将升入高三的时候,乔布斯开始抽大麻。“那年夏天我第一次抽大麻,当时我15岁,之后就经常抽了。”有一次他父亲在他的菲亚特车上发现了一些大麻。“这是什么·”他问。乔布斯平静地回答说:“大麻。”这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一次直面父亲的愤怒。“那是我唯一一次真的和爸爸发生争执。”他说。但他父亲又一次屈从于他的意愿。“他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抽大麻了,但我不愿意保证。”实际上,到了高中第四年,他已经同时使用迷幻药和大麻了,并且还在探索睡眠剥夺的致幻效果。“我开始加大吸食大麻的剂量。我们偶尔也会用迷幻药,通常是在旷野中或是在车里。”
高中的最后两年,乔布斯的心智也快速发展,他发现自己既沉浸在极客的电子世界中,又喜欢文学和创造性的尝试。“我开始听很多音乐,阅读科技以外的书,例如莎士比亚、柏拉图的作品。我爱看《李尔王》。”他最爱的还包括《白鲸》和迪兰·托马斯(Dylan Thomas)的诗作。我问他为什么喜欢李尔王和阿哈船长,这两个是文学作品中最固执、最执着的角色,但他没有回答我,我也没有再提。“我高中第四年的时候上的大学英语预修课非常棒,老师是个长得很像欧内斯特·海明威的人。他会带我们一大帮人去优山美地国家公园(Yosemite)踏雪。”
乔布斯听的一门课日后成为了硅谷传奇的一部分,这就是约翰·麦科勒姆(John McCollum)教授的电子学。约翰以前是海军飞行员,他像个杂耍艺人般,通过各种小把戏来激起学生的兴趣,比如让特斯拉线圈产生电火花。他会把自己储藏室的钥匙借给他宠爱的学生,这个小储藏室堆满了晶体管之类的零部件。他有一种奇普先生(Mr. Chips)般的魔力,可以给学生解释清楚电子学原理,并把原理联系到实际应用中,例如怎样将电阻和电容串联和并联,然后用这些知识来制作放大器或者无线电设备。
麦科勒姆的教室在校园边缘一座厂房模样的建筑里,紧邻着停车场。“就在这儿,”乔布斯凝视着教室的窗户说,“隔壁就是以前的汽车修理课教室。”这样一种空间上的并列关系也突出了他们这一代与父辈那一代在兴趣上发生的转变。“麦科勒姆先生觉得电子学就是新的汽车维修。”
麦科勒姆信奉军事化的戒律以及对权威的尊重,乔布斯则不然。他已经不再隐藏自己对权威的厌恶,他的态度结合了怪异而顽固的激情和超然的叛逆。“他经常一个人在角落里做自己的事情,压根不想跟我或者班上的其他人有任何交流。”麦科勒姆后来说。他从来没有放心地把储藏室的钥匙给过乔布斯。有一次乔布斯需要一样市面上找不到的零件,他就给制造商——底特律的伯勒斯公司(Burroughs)——打了一个对方付费电话,告诉他们自己正在设计一个新产品,想要测试一下那个部件。几天之后,这个部件通过航空包裹寄到了乔布斯’手上。当麦科勒姆问他从哪儿弄来的时候,乔布斯带着一种旁若无人的骄傲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是怎样打对方付费电话并且编故事的。“我很愤怒,”麦科勒姆说,“我不希望我的学生做这样的事情。”乔布斯的反应则是:“我没钱打电话,而那家公司很有钱。”
麦科勒姆的课程是三年,但乔布斯只上了一年。在一个项目中,他制造了一台带有光感器的装置,光感器遇到光后就会开启电路。任何一个学过科学课的高中生都能做出这样的装置。他更感兴趣的是硏究激光——他从父亲那儿学到的东西。乔布斯和几个朋友一起,通过使用安装在扬声器上的镜面反射激光,实现了用于各种派对的音乐灯光表演。
第二章 奇特的一对
第二章 奇特的一对
两个史蒂夫
沃兹
还在麦科勒姆班上的时候,乔布斯碰巧与一个本校的毕业生成了朋友,此人就是斯蒂芬·沃兹尼亚克(Stephen Wozniak)(即史蒂夫·沃兹尼亚克,或沃兹)。沃兹尼亚克一直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并因为在班上展现出的杰出才能而成为全校的传奇人物。他的弟弟曾经和乔布斯一起参加过游泳队,而他本人比乔布斯大了将近5岁,对电子学的了解也远超乔布斯。但从情商以及社交方面的能力来说,他依然是个高中生极客。
和乔布斯一样,沃兹尼亚克也从父亲那里学到了很多。但两人学到的东西是不同的。乔布斯的父亲是个高中辍学生,他在修理汽车的过程中学会了如何通过买卖零部件赚取可观的利润;而人称“杰里”的沃兹尼亚克的父亲弗朗西斯·沃兹尼亚克(Francis Wozniak),是加州理工学院工程系的杰出毕业生,还是校橄榄球队的四分卫,他十分崇尚工程学并且瞧不起那些从事商业、市场或销售的人。他后来成为了洛克希德公司的火箭专家,设计导弹制导系统。“我记得他告诉我,工程学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史蒂夫·沃兹尼亚克后来回忆说,“工程学将社会带入了一个新的层级。”
沃兹尼亚克最早的记忆之一,就是在一个周末去了父亲工作的地方,看到了一些电子部件,父亲“把我跟这些部件一起摆在桌上,这样我就可以拿着玩了”。父亲试着让显示器上的一条波形保持平直,以证明自己设计的电路能够正常工作,而沃兹在一旁看得入了迷。“我能看到,爸爸做的任何事情都是重要的,而且他做得很棒。”那个时候的沃兹就会问父亲各种问题,都是关于屋子里随处可见的电阻和晶体管的,父亲就会拿出一块黑板,给他解释这些部件是干什么的。“他会从原子和电子开始讲起,给我解释电阻是干什么的。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他就给我解释电阻是怎么工作的了,不是用方程式,而是用很具体形象的方式。”
沃兹的父亲还教给了他其他一些东西:绝不撒谎,这深深扎根于他那单纯、不善社交的个性之中。“我父亲信奉诚实,极端的诚实。那是他教我的最重要的事情,我从没有撒过谎,到今天也是这样。”(仅有的例外就是他恶作剧的时候。)除此之外,这位父亲还给儿子灌输了对于极大野心的厌恶,这一点沃兹与乔布斯不同。他们结交40年以后,2010年,在一场苹果公司的产品发布活动上,沃兹回顾了他们之间的这种差异。“我爸爸跟我说,你总是想做一个中庸的人。”他说,“我不想成为一个像史蒂夫那样的高端人物。我爸爸是个工程师,那也是我想做的。我太腼腆了,永远不可能成为像史蒂夫那样的商业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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