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木在电话里听到凛子说到这里时,突然想到她先生,凛子倒是主动说:“当然只有我自己去。”
看来,凛子的先生也许是回自己家过年去了。反正知道凛子不和先生在一起,久木多少感觉轻松些。
当然大过年的就急着约会,凛子没那么容易答应。
起先以“没时间”啦、“太忙”啦等理由推托,其实是因为去年守灵那晚他强行求欢她心里还留着疙瘩。
“那都怪我,是我不好。”
久木连连赔不是,总算约了她初三晚上在上次那家饭店的大厅见面。
不过,久木仍然有些忐忑不安,过年时想再确认一次,但既然她答应说“知道了”,就不会不来。他如此安慰着自己,到常董家适度寒暄过后,赶在六点前到达横滨饭店。
到底是过年,大厅里和服装扮的女性触目皆是,洋溢着华丽的氛围,已经到大年初三了,有些家族差不多开始准备打道回府。新到的客人和要走的人交织在一起,大厅里混杂一片,久木坐在靠边的沙发上,似看非看地盯着入口。马上到六点了,他们约定的见面时间正在迫近。
凛子会以什么模样出现呢?
他心神不定地,再次望向入口,看见不断旋转着的门外有位身穿和服的女性。
久木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凛子通过旋转门向他走过来。凛子今天穿着白底和服,系暗紫红色的带子,手上拿着貂皮披肩,待她走近,看出和服胸前到裙摆是一落枝桠交错的梅花图案。
久木赶上前去,说声:“恭喜新年!”凛子也轻轻鞠躬,回答:“恭喜新年!”
“和服真漂亮!”
凛子害羞地垂下眼睑,脸上已经不见去年底守灵夜那苍白着脸离去时的憔悴模样。
“上去吃饭吧!”
久木对横滨不太熟悉,所以一开始就在这家饭店的餐厅预约了位置。
直接上到顶楼餐厅,在窗边相对入座。
还是新春期间,来这里的多半是携家带小的客人,不过久木几乎可以不去介意四周的目光。凛子看上去也满不在乎的样子,或许是两人已经习惯了这样而变得大胆。
久木亲自点菜,先干一杯雪莉酒后,才郑重地面对凛子说:
“我还怕你不来哩!”
“为什么?”
“只是毫无来由地……”
久木一直担心凛子介意守灵夜强行求欢的事,但凛子现在既然来了,也就不必再担心。“过年时一直都在你妈家?”“我一直在照顾我妈妈。”
看来这几天凛子确实没和先生在一起。
“都好些了吗?”
“家里还好,只是我妈看起来很寂寞。”
因为她父亲猝死,她母亲或许到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一事实。
“那你如果不一直陪着她的话……”
“我觉得这样也好……”凛子干脆地回答了这个微妙的问题。
第一道上来了,是菜清蒸生蚝,有淡淡的香槟味。
久木在常董家几乎什么都没吃,于是他们又改用白葡萄酒干杯。
“从那时到现在正好一年!”
久木是在去年正月认识的凛子,当时还没建立起这种特殊的关系。
因文化中心的关系认识后,两个人也只是偶尔见面吃顿饭。
如今看来,这一年两人之间有很大的变化,至少在去年过年时,他根本想不到会和凛子变得这样亲近。
“同样是一年,却有的时候要经历许许多多。”
有的年份会鲜明地印刻在记忆中,而有的年份却想不清楚究竟做了些什么,只是徒增一年。
“等天气再暖和些,再去一次热海好吗?”
去年和凛子发生关系,是在去热海赏梅之后。
久木因为早就想去看看,不经意地约了她,凛子爽然答应,于是两人共把早春寒梅欣赏个够。回到东京,吃完饭又到酒吧喝酒后,久木不想放凛子回去,最后干脆直接约她去饭店。
在那之前两人已经单独约会了多次,加上鸡尾酒带来的醉意,凛子没有抗拒而接纳了久木。
1、2.梅花狂舞
想起当时的新鲜触动,久木再次抬眼望着凛子。
“你穿这套和服真合适!”
从左胸到和服带附近梅花乱绽,梅花的静谧和樱花的璀璨相比较,更显得清冽,真是像透了凛子。
“这是年底做的,就是想在今年过年的时候穿。”
赏梅之后发生关系,如今她又穿着梅花和服来相会,这更煽惑着年初伊始的男人的心。
凛子拿起汤匙浅尝刚端上来的汤,她端正的姿势,手肘略张拿着汤匙舀汤进口的姿态,就是那么美得有型。
久木呆看了一会儿,低声说:
“还是觉得你像梅花甚于樱花。”
“怎么说?”凛子停下喝汤的手。
“樱花美是美,但太过华丽浮夸,比较起来,梅花静静地却不损清丽。”
“不会太朴素吗?”
“怎么会,反而高雅清淡。”
“以前人们一谈到花指的就是梅花是吧!”
“奈良时代以前的人们确实爱梅,而进入平安时代以后樱花才开始变得被推崇,不过,梅花除了花外,枝也值得观赏。”
凛子点头,目光移到和服下摆。
“这件衣服下面只有枝桠没有花。”
“画师不是说‘樱花画花梅画树’,但梅还是凛冽的枝桠有看头。”
久木这时想起一句咏梅的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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