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定定凝望照片后,抬起脸看着草薙。
“我不认识这个人。”
“我想也是,所以我只是请问您是否看过类似的人。”
“在哪里?”
“不,这只是打个比方,例如这附近。”
男人皱起眉头,再次垂眼看照片。看来是没希望了,草薙想。
“我不知道。”男人说。“如果只是路上擦肩而过,那我不会去记长相。”
“这样吗?”看来根本不该向此人打听,草薙很后悔。“请问,您通常都是这时候回来吗?”
“不,看日子而定,有时社团活动也会拖到比较晚。”
“社团活动?”
“我是柔道社的顾问,管好道场的门窗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啊,您是学校老师吗?”
“对,高中教师。”男人报上校名。
“这样子啊,您累了一天还来打扰真不好意思。”草薙低头致歉。
这是他看到玄关旁边摆了一堆数学参考书。原来是数学老师啊,想到这里,他不禁有点倒胃口,这是草薙最头疼的科目。
“请问,您是石神先生没错吧?我看过门牌。”
“对。”
“那么石神先生,三月十日那天您是几点回来的?”
“三月十日?那天怎么了?”
“不,跟您毫无关系,我们只是想手机那天的情报。”
“噢,是吗?三月十日啊……”石神望着远方,然后立刻将视线回到草薙身上。“那天我记得立刻就回来了,应该是七点左右吧。”
“那时,隔壁有什么动静吗?”
“隔壁?”
“就是花冈小姐家。”草薙压低声音。
“花冈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不,现在还不知道,所以才要收集情报。”
石神的脸上浮现揣测的表情,也许是针对隔壁的母女开始东猜西想。草薙根据室内的样子,判定此人还是单身。
“我不太记得了,不过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动静吧。”石神回答。
“有听到什么杂音,或者说话的声音吗?”
“不知道,”石神侧着头,“我没印象。”
“这样吗?您跟花冈小姐熟吗?”
“我们是邻居,见到面自然会打招呼,大概就是这个程度吧。”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
“哪里。”石神鞠个躬,顺势朝门内侧的信箱伸出手。草薙不经意地往他手边一看,霎时瞪大了眼,因为他看到邮件之中有帝都大学这几个字。
“请问……”草薙略带迟疑地问,“您是帝都大学的校友吗?”
“是的。”石神的小眼睛睁大了一些,不过似乎立刻就发现自己手上的信箱。“噢,你说这个吗?这是学校校友会的会刊。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因为我朋友也是帝都大的校友。”
“噢,这样吗?”
“不好意思打扰了。”草薙又行了一礼走出屋子。
“帝都大不就是学长毕业的学校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离开公寓后岸谷问。
“没有,我猜他的反应会让我很不爽,因为那家伙八成是理工科系的。”
“学长也对理工科有自卑情绪吗?”岸谷鬼头鬼脑地笑了。
“因为我身边就有个家伙老让我意识到这点。”草薙想起汤川学的面孔。
(书中此处空两行)
石神等刑警走了十分钟后,才离开屋子。他朝隔壁房间投以一瞥,确认204号室的窗子亮着灯,这才下楼。
要找个不惹人注目的公用电话,还得再走上将近十分钟。他有手机,家里也有电话,但他认为最好都不要用。
他边走边回想与刑警的对话。他确信,自己没有提供任何线索足以让警方察觉他和本案的关系,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警方应该会想到处理尸体需要男人帮忙,到时必然会急着找出花冈母女身边,有哪个男人可能为了他们不惜犯罪。石神这个数学教师,也大有可能只因为住在隔壁就被警方盯上。
今后去她家固然危险,甚至也得避免直接碰面,石神想。之所以不从家里打电话,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因为警方有可能透过通话记录,发现他频频打电话给花冈靖子。
“天亭”呢——
关于这件事情,他至今仍未做出结论。按照常理推论,最好暂时不要去。不过刑警迟早还是会去那家便利店打听,到时或许会从店里的人那里听说,住在花冈靖子隔壁的数学老师天天都来买便当。这样的话,如果在案发后突然不来了,反而显得可疑,还是像之前一样报到比较不会惹人怀疑。
关于这个问题,石神没有把握自己能提出最和逻辑的解答。那是因为他心知肚明,自己渴望像以往一样去“天亭”,因为唯有“天亭”是花冈靖子和他唯一的交点。不去那家便利店,他就见不到她。
抵达那个公用电话后,他插进电话卡,卡片上印着学校同事的小宝宝。
他拨的是花冈靖子的手机号码。他认为家里的电话或许会遭到警方装设窃听器。虽然警方表示不会窃听一般老百姓的通讯,但他不相信。
“喂?”传来靖子的声音。石神之前就跟她说过,要联络时会打公用电话。
“我是石神。”
“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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