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所提到的观点应该出现,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当人们通过类比发现,存在着类似于他并像他一样行为的其他生物、其他人和动物时,从而必定变得清楚地意识到,他必须判断他们对于环境的行为,而他是无法通过他的感官直接察觉到这些境况的;虽然他所熟悉的类似物形成他自己的经验,但是他不得不把过程分为两类:就全体而言可察觉的类和仅就一个而言可察觉的类。在他看来,这是最简单的、实际上最有帮助的解决办法。以这种方式,他形成了他自己的自我和其他人的自我二者的明晰思想。某个偶然地在没有生活同伴的情况下长大的人,几乎不会把他的贫乏的观念与感觉对立起来,也不会获得自我的思想,更少把自我与世界对立。对他来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一。然而,一旦把握了自我的思想,我们就容易形成物理的和心理的东西的抽象,以及我们自己的和他人的感觉和观念的抽象。考察事物的两种模式对于综合的取向是有益的:一个导致关心细节,另一个保证我们不丧失对整体的洞察。
第十六节
如果世界被抽象锯开和切割成小片,那么部分看来是如此不实际和不实在,以致产生这样的怀疑:我们是否能够再次把它们粘合在一起。人们可能偶尔以玩笑和冷嘲的方式询问,这样的属于自我的感觉或观念是否能够在世界中独自漫游。因此,假如数学家在把世界割裂为微分之后是有点聪明的话,他们是否能够在没有损害的情况下再次用这样的无把世界结合在一起。我的回答是这样的:实际上感觉总是在复合中发生,但是这后者应该总是完备的,清醒的人的自我是可疑的;毕竟在梦幻、催眠状态、出神入迷中存在意识,在不同的程度上完全存在动物的意识。甚至物体、一块铅。我们已知的最原始的项目,总是属于复合,从而属于世界;没有什么东西孤立地存在。正像物理学家为了科学研究的目的必须自由地分析物质世界,把它拆卸为部分而又不因此忘记世界的普遍关联本性一样,生理学家也必须是同等自由的,倘若他要获得任何结果的话。利用犬儒学派的德谟纳克斯(De-monax)的话,我们可以说,感觉像任何其他事物一样未独自存在。
我通过反省发现,我的自我被意识的具体内容竭尽。如果人们有时设想,人们附带地察觉到某一事物,那么理由似乎如下。一个人自己的自我的抽象观念与其他人的自我的抽象观念、与它们之间的差异、以及与自我对于它的内容的行为并非无关紧要的思想,密切地联系在一起。然而,人们必须问自己,这些抽象的思想本身是否没有具体的意识内容且仅仅与这些内容不相符,人们是否能够通过纯粹的反省发现它们。再者,在涉及自我的物理的和心理的基础的地方,几乎一切东西确凿地被继续研究。这肯定是与短暂而生动的意识内容并存的某种东西,这在任何情况下只不过永远描述立的总体的丰富性的一小部分。
第十七节
传统的观点认为,在自我和世界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障碍,正像在自我和自我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障碍一样,这种观点在心理学上是可以同等地理解的。如果我有关于某物的感觉或观念,那么这似乎并不影响世界或其他自我,但只是在表面上如此。我的肌肉轻微伴随的运动已经属于世界和任何警觉的观察者;如果我的观念突然引发出言语和行动,那么这一点甚至更有理由成立。如果一个人看见蓝颜色,另一个人看见球的形状,那么这的确不能导致判断“球是蓝的”。正缺少的东西是“统觉(apperception)的综合统一体”,尽管这个琐细的事实被夸大地描绘了。两个观念必须密切得足以相互作用,这有点儿像物理学中的物体。不过,这样的表达没有解决问题,但却颇为倾向于与它相符或隐藏它。自我不是为判断结果仅仅需要把蓝色和球投入的碗钵。自我比纯粹的统一体更多,肯定不是赫尔巴特的简单的统一体。构成球的相同的空间要素必须是蓝的,而且必须辨认出蓝颜色是与它们的定域不同的和分离的,倘若判断是可能的话。自我是与物理有机体对应的心理有机体。很难相信,这必定永远是生理学和心理学一起无法提供进一步阐明的问题。仅仅反省而不借助物理学,甚至无法必然导致感觉的分析。哲学家片面地过高估计反省的分析,而精神病学家往往同样地就生理学分析作过高估计,不过要得到恰当的结果,我们必须把二者结合起来。在两群探究者中,似乎还潜伏着从原始文化得到的、迄今未完全消除的偏见的遗迹,即心理的东西和物理的东西原则上是不可通约的(incommensurable)。在这里提示的研究将领先多么远,目前是不可预言的。
在自我从中浮现并再次反过来准备消解于其中的宇宙之流中间,如果自我不是与世界孤立的单子(monad),而是它的一部分,那么我们将不再倾向于认为世界是某种不可知的东西。于是,为了希望真实的知识,我们要足够接近我们自己,要充分密切地接近世界的其他部分。
第十八节
科学显然是从生物的和文化的发展中成长起来的,是它的最多余的分支。然而,今天我们几乎不能怀疑,它发展为在生物学上和文化上是最有益的因素。科学接过了用充分有意识的和有条理的较快变化代替尝试性的和无意识的适应的任务。已故物理学家 E.赖特林格(Reitlinger)通常在回答悲观主义发作时说,人在自然中在条件适合时是为存在而出现的,而不是为福利而出现的。事实上,他必须为他自己创造这最后的东西,我认为他这样做了。至少在今天,这对于物质福利来说有效,即使迄今不幸地仅仅对某些人有效,但是我们可以希望未来事情会好一些。约翰·卢伯克爵士(SirJoh Lubbock)表达了如下希望:文明的果实将不仅扩大到其他国家和人民,而且也扩大到发达国家的所有阶层,以致我们在我们自己的同类公民中应该找不到那些过着比原始人更糟糕。且没有原始人真实——即使是微不足道的长处——的生活的公民。让我们记住,我们祖先在他们社会体制的暴行、他们的法律和法庭、他们的迷信和狂热下不得不遭受什么痛苦;让我们考虑这些东西有多少依然作为我们自己的遗产,让我们设想我们在我们自己的子孙中还将经受多少这样的遗产:在借助我们的心理学的和社会学的洞察实现道德世界秩序的理想中,这应该是我们开始热切合作的充分动机。一旦这样的秩序建立起来,没有一个人将能够说秩序在世界上不存在,也没有任何人将需要上天入地去寻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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