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我说,“我想回去工作了。”
就这样,露西死后第一年的日子就这么过了,我和罗丽的生活渐渐恢复了平静。我们经常外出散步,秋天的落叶被我们的六只脚踩得沙沙作响。我回学校继 续教书,重新和同事聊天来往,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对我的戒心似乎越来越薄弱了。我又开始能享受生活,享受食物、阅读以及扔球让我的狗狗衔回 的愉悦。上周戈丽丝从动物收容所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空和她一起喝杯咖啡。我答应了,只稍稍犹豫了一下而已。
不久前,我做了一个梦,就像先前我讲过的那个笑话,我梦见我和罗丽一起走进酒吧。
“狗不能进来。”侍者说。对白和那个笑话一模一样。
“但你有所不知,”我说,也跟着那个我熟得不能再熟的剧本走,“这是一只很特别的狗,它能开口说话。”
“那好,”侍者说,“让它讲几句话来听吧。”
我把罗丽抱起放在高脚凳上。它张开嘴巴,侍者和我都等着听它要说什么。但是,它一个字也没说,只把头偏过来凑近我,先舔了几下我的脸,又感觉脚有 点痒,便低头咬起自己的前爪。
“看到了吗?”我对侍者说。
“你说得对,”他说,不带任何讽刺表情。“果然是一条好狗。”
但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脸上竟带着微笑。
我记得我的妻子身穿白纱的样子。
我记得她在婚礼上走向我,双手抱着一束鲜红色的花。
我记得她生气不理我的时候,身体僵硬得有如一块石头。
我记得她睡觉时的呼吸声。
我记得双手抱住她的感觉。
我记得,我永远记得,她为我的生命带来了慰藉,带来了悲伤。
我记得两人共享的每一个阴暗时刻,至于那些光明的日子,我几乎无法直接正面凝视。
我努力记住她原本的样子,而不是那个为了安抚我的悲伤而被我建构出来的形象。
我发现,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宽怒的慰藉渐渐冲刷掉我心上的裂痕和焦躁后,我越来越有这样的体会——
记住她原本的样子,就是我能送给我们彼此的最佳礼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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