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杂种要找你,让他们进来好了,罗西,但你可千万千万不要离开这间屋子。”
“那时候已经是清早四点,要是我们掀起窗帘,我们会看见天已经亮了。”
“他去了吗?”我天真地问。
“他当然去了。”沃尔夫山姆先生的鼻子气呼呼地向我一掀。“他走到门口还回过头来说:‘别让那个服务员把我的咖啡收掉!’说完他就走到外面人行道上,他们向他吃得饱饱的肚皮放了三枪,然后开车跑掉了。”
“其中四个人坐了电椅。”我想了起来就说道。
“五个,连贝克在内。”他鼻孔转向我,带着对我感兴趣的神情,“我听说你在找一个做生意的关系。”
这两句话连在一起使人听了震惊。盖茨比替我回答:
“啊,不是,”他大声说,“这不是那个人。”
“不是吗?”沃尔夫山姆先生似乎很失望。
“这只是一位朋友。我告诉过你我们改天再谈那件事嘛。”
“对不起,”沃尔夫山姆先生说,“我弄错了人。”
一盘鲜美的肉了烤菜端了上来,于是沃尔夫山姆先生就忘掉了老大都会的温情得多的气氛,开始斯斯文文地大吃起来。同时他的两眼很慢地转动着,把整个餐厅巡视一遍。他又转过身来打量紧坐在我们背后的客人,从而完成了整个弧圈。我想,要不是有我在座,他准会连我们自己桌子底下也去瞧一眼的。
“我说,老兄,”盖茨比伸过头来跟我说,“今天早上在车子里我恐怕惹你生气了吧?”
他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笑容,可是这次我无动于衷。
“我不喜欢神秘的玩意儿,”我答道,“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坦率地讲出来,让我知道你要什么。为什么一定全要通过贝克小姐?”
“噢,决不是什么鬼鬼祟祟的事情,”他向我保证,“你也知道,贝克小姐是一位大运动家,她决不会做什么不正当的事。”
忽然间他看了看表,跳了起来,匆匆离开餐厅,把我跟沃尔夫山姆先生留在桌子上。
“他得去打电话,”沃尔夫山姆先生说,一面目送他出去,“好人,是不是?一表人才,而且人品极好。”
“是的。”
“他是牛劲①出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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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牛劲,“牛津”的讹音。
“哦!”
“他上过英国的牛劲大学。你知道牛劲大学吗?”
“我听说过。”
“它是全世界最有名的大学之一。”
“你认以盖茨比很久了吗?”我问道。
“好几年了,”他心满意足地答道,“刚打完仗之后一个偶然机会让我认识了了他。可是我跟他才谈了一个钟头就讪道我发现了一个非常有教养人。我就对自己说:‘这就是你愿意带回家介绍你母系和妹妹认识的那种人。’”他停了下来,说道:“我知道你在看我的袖扣。”
我本来并没有看,可是现在倒看了。它们是用几片小象牙制作的,看着眼熟得奇怪。
“用精选的真人臼齿做的。”他告诉我。
“真的!”我仔细看看,“这倒是个很妙的主意。”
“不错。”他把衬衣袖口缩回到上衣下面去,“不错,盖茨比在女人方面非常规矩。朋友的太太他连看也不看。”
这个受到本能的信赖的对象又回到桌边坐卜的时候,沃尔大山姆先生一口把他的咖啡喝掉,然后站起身来。
“我中饭吃得很高兴,”他说,“现在我要扔下你们两个年轻人走了,免得你们嫌我不知趣。”
“别忙,迈尔。”盖茨比说,一点也不热情。沃尔大山姆光生像祝福似地举起了手。
“你们很有礼貌,不过我是老一辈的人了,”他严肃地说,“你们在这里坐坐,谈谈体育,谈谈你们的年轻女人,谈谈你们的……”他又把手一挥,以代替一个幻想的名词,“至于我哩,我已经五十岁了,我也就不再打搅你们了。”
他跟我们握握手,掉转身去,他那忧伤的鼻子又在颤动。我不知是否我说了什么话得罪了他。
“他有时会变得很伤感,”盖茨比解释道,“今天又是他伤感的日子。他在纽约是个人物——百老汇的地头蛇。”
“他到底是什么人?是演员吗?”
“不是。
“牙科医生?”
“迈尔·沃尔夫山姆?不是,他是个赌棍。”盖茨比犹疑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补充道,“他就是一九一九年那年非法操纵世界棒球联赛的那个人。”
“非法操纵纵世界棒球联赛?”我重复一遍。
居然有这种事,我听了发愣。我当然记得世界棒球联赛在一九一九年被人非法操纵,可是即使我想到过这种事,我也会以为那只不过是一件发生了的事情,是一连串必然事件的后果。我从来没料到一个人可以愚弄五千万人,就像一个撬开保险箱的贼那样专心致志。
“他怎么会干那个的?”我过了一分钟才问道。
“他只不过是看中了机会,”
“他怎么没坐牢呢?”
“他们逮不住他,老兄。他是个非常精明的人。”
我抢着付了账。服务员把找的钱送来时,我看到了汤姆·布坎农在拥挤的餐厅的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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